谢若璃死了,却也不算死了。
她更像是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无法转生。
她游荡着,不甘就这样死去,却忘记了不甘的理由。
直到某一日,她碰见一个女子。
长发及地,素白如雪。偏偏那个女子的容颜却如少女一般的稚嫩貌美。
“你该跟我走了。”
她的声音冰冷,不带半分情绪。
“去哪儿?”
谢若璃看着她,问道。
“转生。”
她冷淡道。
“我不去!”
谢若璃转身便逃,却被那女子拦住了。
“你必须去。”
她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不!我不甘心!”
谢若璃身上的怨恨越发清晰。
“你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她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
“真是贪婪。”
“我才不是贪婪!我只是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谢若璃反驳道。
“你的东西?”
那女子歪着头,突然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谢若璃有些恼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向一个地方走去。
“跟我来吧。”
谢若璃不想跟着她,却不受控制地跟在她身后,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挣脱这种束缚。
谢若璃发现没办法挣脱,也老实下来,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去哪儿?”
“命途湖。”
她头也不回,声音冷淡入骨。
“那是什么地方?”
谢若璃有些好奇了。
“你跟我来就是了。”
她没有解释。
她们涉过黄泉,经过忘川,走过奈何。
然后,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湖。
清澈如许,却浮沉着许多雾气。
纯白或肮脏,滚烫或冰凉。
那女子伸手一挥,湖水便一阵喧嚣。
一个水镜破水而出,清楚的倒映着她们的面容。
“这是什么?”
谢若璃问了一句。
那女子不语,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那水镜便泛开一阵浅浅的波纹,浮现出画面。
“自己看吧。”
她的声音依旧冷淡。
谢若璃不解,看着那水镜中浮现的画面,可是看着看着,瞳孔却猛得一缩。
“不!不对!”
谢若璃闭上眼睛大声反驳,不知道是在催眠自己,还是催眠别人。
“看来你看清楚了。”
那女子冷淡道,一挥手,那水镜便破碎了。
“你自以为属于你的东西,不过是抢了别人的罢了。”
“一世,两世,三世……”
“难道这还不够吗?”
“你凭什么不甘心?”
“又凭什么,自欺欺人。”
谢若璃沉默下来,没有说一句话。
是这样吗?
不是林宛抢了她的,是她抢了林宛的?
“不是!不是!我才没有对不起她!是她自己没用!再说了,如果是她的,又怎么会被我抢走!”
谢若璃垂死挣扎着。
“那如果那些是你的。又怎么会被她夺去。”
她冷淡道。
“我……”
谢若璃无法反驳了。
“因果难诉,都为劫也。”
“你是她的劫,她是他的劫,他是你的劫。”
“如果不是她得到的太多,天道法则不会将她的一部分气运给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得到了她的气运,她也不会一无所有。”
“这一切,谁是因,谁是果,谁是劫。”
“都无法分辨。”
“你又何必怨恨不甘,不肯放下。”
谢若璃愣住了,瞳孔中的怨恨渐渐变成不知所措的茫然。
那女子水袖一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碗汤。
“喝了吧。”
“从此忘记一切,转生重来一生就是了。”
谢若璃沉默着,突然拿过那碗汤一饮而尽,看着她扬唇笑道。
“是呢。大不了转生重来一生就是了。我总会幸福的。”
那女子看着她,不语;拢起一袭水袖,离去。
因果难诉,劫也。
嗔痴情恨,孽也。
生死纠缠,债也。
她看着那肆意开放的曼珠沙华,红的那样悲凉而疯狂。
冷淡的眉眼忽然染上一抹忧伤。
这样痛苦,忘了不好吗?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