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暗的牢房如此肮脏,浑浊的空气让呼吸都快成为一种慢性的折磨。
牢房不断回荡着因疼痛而变得无比尖锐的怒吼,与那皮肉被慢慢割下的微弱声响交错,成为了复仇歌曲最完美的前奏。
班子玉半蹲在被铁链束缚于墙壁周围的慕乐枫的身旁,神色幽幽,淋漓的鲜血浸满了双手。
手中残旧的钝刀,在同样被鲜血浸满的手臂上流连不去。
一刀,再一刀。
肌肉组织慢慢被割除,露出带着淡粉色的骨骼。
一刀,再一刀。
尖锐怒吼慢慢因无力而平息,只剩微弱痛呼还在奄奄着回响。
但是,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
比鲜血更滚烫灼人的刻骨恨意翻涌在胸中,让班子玉的目光渐渐变得疯狂。
只是这样不够!
那样多的痛苦,她只是这样怎么够还!
班子玉咬住了嘴唇,眼神变得可怖。
钝刀在手中突然转向,然后用力刺入了她的肩膀,换来一声有些惨烈的惨叫。
但是班子玉恍若未闻。
停顿了几秒钟,钝刀被缓慢拔出,班子玉慢慢的站了起来。
而慕乐枫因为疼痛而瘫软在地,铁链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对,不够。
浅青色的衣袂染满血迹,漂亮的皮囊映入眼中却让人无法欣赏。
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班子玉笑了一下,钝刀高高举起。
只是笑颜如花的下一秒,却是变得狰狞丑陋了起来。
所以,去死吧!
班子玉瞳孔紧缩,笑容变形扭曲的那样可怖。
仿佛在痛苦,又仿佛是因为快要解脱而无法控制表情。
钝刀在突然之间落下,而目标……是她的头颅。
只是在下一秒,他的动作被硬生生停止了。
“暂时不行。”Devil姐姐还没让她死。
响起的清亮声线,平淡的仿佛白味的水。
梓冉将他的手腕死死攥紧,让他的手无法挣脱也无法下落。
班子玉扭过头看着梓冉,表情慢慢的恢复平静。
“……”
他没有说话,握着钝刀的手却也没有放松。
这片安静中,气氛开始压抑,让人想要逃离。
直到一声轻笑响起,将这气氛打破。
“没错,暂时不行哦。”
那样寡凉的声线,是在场者都熟悉的声音。
墨色的衣角随着动作翻飞出轮廓,班子玉顺着声音看去。
映入眼中的漂亮面容带着熟悉的笑意。
温和,却又有礼到了虚伪。
却是他深爱着的模样。
“姐姐。”
看向夜九的方向,梓冉乖巧的叫着。
松开了班子玉的手,梓冉转身走回夜九的身侧。
“将……军?”
过了很久班子玉才反应过来,握刀的手慢慢垂下,出口的语调忐忑犹豫。
那样不安的语调,是在害怕吧?害怕被厌恶。
毕竟染满鲜血的他,如此丑陋。
不过班子玉的害怕实在多余,因为夜九实在是对他没多在意。
夜九的视线大部分都停留于慕乐枫的身上,微扬的嘴角沾染着恶劣的色彩。
那样的姿态,就仿佛猎人在思考要怎样逗弄她已经无处可逃的猎物。
但是却没人看出。
而这时,瘫软在地的慕乐枫终于从疼痛中缓过气来,勉强抬起头看着这一切。
大概是猜到了什么?
慕乐枫的眉头皱起,这个小动作落入夜九的眼里,让夜九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起来。
而揉杂其中的恶劣,也变得越发浓郁。
不过,还是想不明白吧?
就像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一天之间变成阶下囚。
没有任何挣扎的权利。
所以,我会等你开口询问哦?我的陛下。
比起迷茫的死去,让一个人明白一切再死去,能折磨到的……不是更多吗?
那样,才有趣呢。
夜九笑得眉眼弯弯。
意料之中,慕乐枫开了口。
“为什么?”
她的嗓音嘶哑。
你明明是最锋利的利剑,最听话的棋子,最忠诚的臣。
为什么——
慕乐枫的目光满是怨毒与困惑。
不过,夜九依旧坦然处之。
“为什么吗?是什么方面的为什么呢?”
夜九微笑,语调那样温和。
“问的太多,要怎么回答可真是麻烦。”
“不过最主要的……”
眉眼无辜的弯起,却莫名的让人感到惊悚。
“因为想看你独身一人的下场啊,我的陛下。”
夜九一步步走向她,俯下身,微弯的眉眼那样无辜。
“就像是前一世全族皆灭的‘我’一样,好好体会这种下场。”
夜九微笑着,语调温柔的让人惊悚。
班子玉呆愣原地,僵硬如同雕塑。
而慕乐枫瞪大了眼。
看着眼前这张脸,很努力的,慕乐枫从喉中发出了几个发颤的音节。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慕乐枫不肯相信。
可嘴唇动了动,却又偏偏吐不出其他反驳的话语。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她到底有多么的忠诚。
如果没有她说的那前一世的事情,她实在无法想出她反叛其他的理由。
只是,她不肯接受。
明明她才是被背叛的人!
绝对不会这么接受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的下场!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