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季黎想要的便是她思绪混乱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
因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算说话毫无逻辑又有什么关系。
季黎的表情冷漠，一如他毫无波动的内心。
他自行梳理就好。
半个小时后。
“好了。”
季黎收起录音笔，出口的声音极其冷漠，比起来自地狱的阴森恶鬼那冰冷话语来说，他的声线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完，季黎就直接离开了。看都不看病床上陷入自己编织的幻境、神经快要崩溃的穆雪儿。
因为于他而言，无论她是歇斯底里也好，彻底崩溃也罢。
这一切全都与他无关。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
季黎神情冷漠，仿佛是那断了七情六欲的隐士。
话说回来，笔录做完了，他自然就没有必要再停留。
赶紧回去整理资料才最重要吧？
只是偏偏是不知道为什么，季黎出了病房，却没有立刻离开。
好在医院过分安静的走廊没有任何的杂音，倒也很适合思考。
季黎眼眸微垂，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因为过分安静的环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游戏，童谣，不该出现的故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季黎的眸色暗了暗，透出几分阴沉的冰冷。
“天黑请闭眼”，这一场游戏再次开启。
就像余小希说的那样，一切都没有结束。
而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和曾经那场游戏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天黑，就会有人死去。
就像无限循环的怪圈一样的不可逆的规则。
但是他知道。
这一次已经不一样了。
无论是对手，还是其他。
都不一样了。
明明在上一次事件之中，死的都是一些无辜的人，那些犯了一些错的人却偏偏活的好好的。
就像余小希年少时经历的那一场火灾一样。
她无辜的双亲尸骨无存，而身为罪魁祸首的穆雪儿却安然无恙。
讽刺的让人觉得无比可笑。
他明白。
余小希一直都没有对穆雪儿下杀手，就是为了折磨她。
而穆雪儿也说过，每死一个人，她就会收到一张纸条。
上面都写着同一句话。
“是你杀了他！”
连续七天，无一例外。
余小希无非是想让穆雪儿承受负罪感，让她认为那些无辜的人，那些不该死的人全部都是被她害死的。
然后看着她疯掉，或者歇斯底里的崩溃。
她就是想要她这一生都不得安宁！
哪怕午夜梦回，也得梦见她害死的人那对她无比憎恨的模样！
但是这一次……
季黎皱了皱眉头，冰冷的眸子越发冷淡。
死亡的出现，似乎只是为了走一个形式，证明一下这次行动代表“天黑请闭眼”这个游戏而已。
没有连续七日的杀戮，没有鲜血写就的字条……
除了这个形式，其他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
季黎的眸中浮现一缕极淡的茫然。
“在想什么呢？季、老、师。”
凉薄的声线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微凉的尾音带着几分捉弄的笑意。
冷淡又恶劣，让人猜不准她的心情。
季黎并没有反应过来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思绪骤然被人打断，有些怒气。
扭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了一张被放大的美颜。
“穆冰。”
他冷淡地念出那个名字，微红的耳垂却出卖了他少见的赧然。
夜九恍若未觉。嘴角微弯，笑得无比纯良。
“季老师，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哦？”
夜九步步紧逼，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亲近得让人觉得暧昧不清起来。
而季黎看着那张脸庞越发靠近，向来理智的大脑竟然有几秒钟的空白。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向来巧言善辩的他，如今却说不出一个字。
只是季黎尴尬的心境没维持多久，就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样东西，便是她的眼睛。
明明她是在笑的。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睛却是一片空洞的死寂。
仿佛木偶一样的眼眸。
像极了余小希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那一双没有半分波动，仿佛死物一样的眸子。
季黎的目光毫不遮掩，夜九自然感觉得到。
伸手抚上了那只琉璃假眼，夜九低低的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我让季老师想起了什么人吗？”
夜九出口的声线凉薄入骨，却少了几分一开始的俏皮。似乎在生气。
只是她的脸上偏偏又是笑得眉眼弯弯，看不出什么不妥。
季黎被她忽然冷下来的声线扯回了思绪，自然反应过来盯着一个女生目不转睛的看不对。
何况他目前为止还是她的老师。
气氛隐隐尴尬起来。
不过季黎也不是傻子，接过了夜九刚刚扔出来的话茬，打破了尴尬。
“我的确想起了一个人。”
季黎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回答。
“她的眼睛，和你的很像。”
很像？
夜九歪了歪头，被刘海半遮的另一只完好的正常的眸子显露出来。
与死物一样的琉璃假眼，只有死人的眼眸，才会给人相似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