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落叶缓缓飘荡,落在了院中。旖ni轻轻推开房门,却没有立即走出来,默默注视着接二连三飘落的落叶,深吸了口气,又整了整官服,才迈了出来。
初秋的清晨带上了沉凉的感觉,与节日的欢庆相结合,竟然显现了不同寻常的韵味。而祝秋大典的举行之地,清凉寺,也从肃穆的佛门净地变为了庄严的王室祭祀之所。
今日便是祝秋大典,礼部与户部谷司要在清晨做最后的准备。而旖ni则因为义父交代的任务,心神有些不宁。
那日旖ni将玉枫交与自己的地图和药瓶呈给凌渊。凌渊看着那张地图,满脸的得意之色。他忽然抬头问道:“旖ni,你说这地图上的标志是什么?”
旖ni自然不会知晓那究竟是什么,可是凭着凌渊的得意之色和近来发生的种种,朝中三党的缠斗,旖ni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当自己说出这个答案时,凌渊笑得更加得意,直赞叹旖ni聪颖无双。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旖ni下意识摸了摸腰带,向清凉寺的偏殿,也是临时办理公务的地方走去。来到偏殿时,礼部侍郎和几名礼部官员已经到了,正在于几名户部的官员交谈。见旖ni走进来,都纷纷起身行礼。
旖ni有些发愣,缓缓地回了个礼,在一旁默默地坐下。一旁整理文书的白煜走了过来,轻声询问:“你脸色似乎不太好,生病了吗?”
见白煜这样问,旖ni知自己有些失态,收敛了情绪,佯装轻松地笑笑。“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白煜点头。“都准备妥当了。只等午时的祭祀开始。大人这几日辛苦了,过后可要好好休息才是。”一番关心话说出来,白煜眼里微波闪动,白玉般的面庞微微有些发红。
旖ni露出一个感谢的笑来,起身加入了几名官员的谈话。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心思却全然不在谈话的内容上面。午时,距离午时越来越近。旖ni忽然发觉自己的眼皮在有规律地跳动,跳的心烦,跳的心惊。
再次伸手摸了摸腰带中的东西,深深吸了口气。
该来的,逃不掉。
终于将要午时,祭祀的队伍已经站定,礼部主持祭祀的官员站在祭坛下。王室一族则规规矩矩地列在祭坛下方,静静地等待着吉时的到来。展展大旗随风列列飘摆,不时发出不料骤然抖动而发出的顿润的声响来,让这场面越发的庄严肃穆。
忽然,远远传来一声钟响,广洪的声音渐行渐远,却不减其庄严之感。主持祭祀的官员一步步缓缓走上祭坛,面对下面黑压压的人群,高声喊道:“跪——”
瞬息之间,王族,百官,祭祀的队伍纷纷跪下。就在跪下的空当,旖ni抬头向右侧凌傲寒的方向看去。不知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还是担心旖ni,凌傲寒也回过了头,向旖ni的方向看来。没有说话,没有微笑,没有点头,只是用眼神告诉旖ni,慎行。
祝秋大典一步步地进行着,盛装国王,王后和储君此刻已经踏上祭坛,开始祭天。主持大典的官员缓缓念着祝词,众人都沉浸在大典之中,当队伍的最后放发生骚乱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祭祀队伍的后方包抄而来两队人马,一路冲杀,直奔祭坛。兵部设下的军队和侍卫虽然立即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迅速反击,却仍旧是处于了下风。人群早已混乱,随着不明来路的刺杀者的逼近而连连向祭坛退去,却又怕身后的王室怪罪贪生怕死,越加的混乱不堪。
侍卫和刺杀者已经死伤不少,血腥味浓烈刺鼻。旖ni知时机已到,伸手拿出藏在腰带中的药瓶,那是玉枫那日交与自己的药瓶,犹豫了一下,旖ni将药水洒在前襟,趁乱将药瓶丢掉。在混乱的人群中,不动声色地悄悄向后退去,渐渐接近祭坛。
忽然,人群的右侧发出了惊叫声,众人向右看去,不由得倒吸口冷气,拼了命地向左侧跑去,跑得慢的人,跌倒的人早已不顾身份形象,连滚带爬。
旖ni的心脏也似乎瞬间停止了,虽然早有预料,但此刻真正见到,还是被恐惧狠狠地冲击了。
祭坛的右侧,出现了一直斑斓猛虎,似乎是受到血腥味的吸引,一步步向这边逼近,一双漆黑的大眼,似乎也染上了嗜血的猩红。忽然,猛虎停住了脚步,死死盯着祭坛,似乎在寻找什么,向前踏了两步,忽然猛地一窜,窜到了祭坛上。
祭坛上只有国王,王后,储君和主持祭祀的官员,四人早被吓呆了,下坛的道路又被猛虎挡住,一时间惊恐地缩着身子,毫无办法。
“快将老虎引开!”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吼道。可是面对猛虎,平日里再衷心的人也开始退却。前有猛虎,后有敌人,惊恐已经让人麻木了。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出来,快速地取下支架上的火把,向猛虎扔过去。被他一提醒,最近的十几名侍卫也反应过来,纷纷燃起火把,投向猛虎,想要把它吓退。
然而这猛虎已经受到血腥味的刺激,被这火把一吓,更是狂躁,一个回身跳下,直奔那十几名侍卫。一名侍卫躲闪地慢些,被猛虎扑个正着,半截膀子的皮肉被生生撕开。
惨叫声不断,麻木的人群死死盯着猛虎身下的侍卫,竟一时间无人去管祭坛上的国王几人。已经不能再等,旖ni拼命挤出人群,拉过几名惊呆了地侍卫,大喊道:“还楞什么,还不去就国王!”
说罢,自己先冲上了祭坛。
“旖ni!”温昔鉴见旖ni冲了上来,一把拉住她,“你上来干什么,快躲起来,这里太危险了。”
旖ni不理会温昔鉴,扶住身子有些摇晃的温炳滢道:“陛下,请随臣下下祭坛,这里太危险了。王后殿下,储君殿下,请随臣下走。”
温炳滢终于缓了缓神,乐燕则死死拉住自己的王夫,被侍卫保护着下了祭坛。旖ni正要拉着温昔鉴下坛,却瞥见祭坛一角里跪坐着那名主持祭祀的官员。犹豫了一下,旖ni推了温昔鉴一把,便向那官员跑去,想要将他拉起。
“旖ni,小心!”身后温昔鉴的声音因惊恐而变了调。旖ni心中一凛,只觉身后有热风扇过,腥臭的味道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