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出口就已经说明他已经释怀了。”
“我知道,只是浩劫如今已经算是我的孩子,我护短你又不是知道。”
棱镜看了看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白玉雕的盒子。“凌终南刚刚来过,他送了这个。”
明神接过来,打开盖子。“这是雾峰山上的暮雨之石,他去那里干什么?”
棱镜摇摇头。“雾峰山上险恶无比,你我不敢轻易踏足,可他是帝尊,没有什么办不到。”
明神看了看手上的暮雨之石,片刻的沉默。“也许,也许这就是他想的办法,雾峰山上有末路空间,那是虚无之道。”
“虚无之道只是虚无,没有人知道在哪里,雾峰山上或许没有这样的地方。”
明神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暮雨之石,最终也没开口。
午后阳光明媚,陆轻尘趴在云鹿背上,看着手里的书卷,几只鸟儿飞到他面前,一个个歪着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陆轻尘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书卷,替它们梳理了一下羽毛。
“轻尘!”
“你来了。”
陆轻尘回头看向他,然后坐起来,沈青尧在一旁坐下。“朝风的父亲派人来了离山,说是要把他接回去。”
“是吗?这么快?”
沈青尧点了点头,略略有些伤感,这天下这么大,非要和他一个人过不去吗?“师尊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了,你不用过分担心,离山幽静,先享受些美好的时光吧!如果度过这劫难,也算是美好的回忆。”
陆轻尘看着他,笑了笑。“能活下来自然最好。”
“会活下去的,一定。”沈青尧看了看他,看了看云鹿,阳光暖暖的,微风轻拂。
“明神不在吗?”
凌终南推开门,看到正在阳光倾洒中执笔的浩劫。听了他的话浩劫也没有任何停顿,写完后才抬头看向他。“他出去了。”
凌终南走过去看着他写在浅色宣纸上的字迹。隽永清秀,可是却充斥着满满的躁动与嘲讽。凌终南皱起眉毛,那上面写着。‘轻瞳者,初夜隐,后目盲,目盲则死,显于夜,则浩劫将至,遇之,必杀之。杀之祸也,不若善遇之,祸乱,为戒人而寸,人无戒,则无度,天下趋乱,故制惩戒之法,谓曰,浩劫。’
“我看过这样的书,是在藏书阁里,可是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了,这才是全部,却没有人愿意相信后面的部分。”
凌终南看着这张浅色的宣纸,觉得很多事情在一瞬间变的很清晰了,为什么会有浩劫?为什么会产生祸乱?为什么身为浩劫还具有神位?或许就是因为他本来就应该存在,可是人们太过狭隘了,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有错,不愿意去接受浩劫的惩罚,所以藏起了后半部分,迷惑世人,让所有人都相信,浩劫是会让他们痛不欲生的灾难,所以一定要斩杀他。浩劫看了看他,轻轻的笑了笑。
“你不是说过,会保我不死吗?”
凌终南回头看向他,点点头。
“可是,这次一定会有祸乱的,你也不介意吗?”
“别想那么多了,你刚刚碰了天镜池的池水,现在最要紧的是巩固你的神魂,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棱镜说过几天会带我出去,可以吗?”
“嗯。别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就好。”
离山。
“为什么不回去,一定要我亲自来才行吗?”夏将军看着站在面前的夏朝风,微有怒气。
“父亲,离山的继承人是我,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为什么非要回去?”
“都城难道就不是你的家吗?浩劫躲在这里,离山终究是要被攻陷的,别在这里固执,这不是你固执的时候。如果你坚持站在浩劫这一边,那就是天下人的敌人,你不能身负骂名!”
夏朝风微愣,看着自己的父亲,原来有些东西已经变的不一样了,自己和父亲之间已经有一条无比宽阔的河流,河流两岸即是对立,他们站在对立面,父亲来规劝他,但他选择了永不回头。
“父亲,我做不到,我不能回去。浩劫的事情还希望父亲你再考虑一下,兵戎相见,血战难免,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他是我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管,他是善良的人,要我怎么用手上的剑去面对他?我做不到那样的铁石心肠。”
“我可是你的父亲,古有孝道父命难违,你真的要和我作对吗?!”
夏朝风看着他,沉默了好久,微微躬身拂衣而去。
“朝风!你怎么这么固执!”
陆轻尘背靠着山石叹了口气,看向走回来的夏朝风,对方皱紧的眉毛里写满了藏不住的疲惫,这终究是一场劳心劳力,身心俱疲的战争。青阳宗的手段真的不能小觑!
小巧的铜樽从夏朝风的指尖跌落,滚动的陆轻尘的脚边。
“朝风!不如你回去吧,你们父子终究血浓于水。”
夏朝风抬头看向他,眼里万分悲凉。“我从未想过,他会代表青阳宗来找我,他明明知道青阳宗与离山是对立的存在,他为什么还要加入到青阳宗的队伍里,难道仅仅是因为你是浩劫吗?他已经是人皇手下的第一人了,还要什么功名!”
“夏将军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其心意难能可贵,所有的事情不论用什么手段,只要成功了就好,这才是人们的信条,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有时候,这才是民心所向。”陆轻尘捡起铜樽,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冲着夏朝风隔空致意,然后一饮而尽。“如果我们从未遇见就好了,就不用彼此为难了,朝风,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如果有一天我们兵戎相见,我亦不会怪你。”
夏朝风抬头看他,眼里的情绪错综复杂。‘早已失去了本心的人,是没有资格去挑战规则的,朝风,无论遭遇了什么,都不要失去本心。’
“我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我说了站在你这一边,就一定说到做到。”
陆轻尘微愣,拿着铜樽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