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吓傻了,慌忙问女医生:“不住院行吗?我手头上还有许多活没干完。”
女医生生气了,冷冷地叫道:“你的角膜炎很严重了,不住院治疗,会失明的。”
我的头嗡的一下大了起来,浑身直冒冷汗,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我一直担心那些没干完的活,有几张图纸老板们急等着要。我不得不厚着脸皮问女医生:“要住多长时间的院?”
女医生有些不耐烦,冷着脸说:“不好说,要彻底治好后才能出院。角膜炎与其他疾病不同,容易复发,不彻底治愈的话,今后再复发,就难治了。”
我沮丧到了极点,原本想甩开膀子拼一拼,多挣点外快,没料到事与愿违。住了院,不光手头上的活干不完,没法向老板们交差,更为揪心的,是医院里花钱如流水,也不知这几个月苦来的钱,够不够支付医药费。
夜深了,繁忙了一天的医院早已沉静下来,空旷的楼道里异常安静。我拿着住院单子,独自穿过空荡荡的楼道,去宽敞的大厅里办理入院手续。
办完入院手续,手机欢快地叫起来。孙晓艺左等右等不见我去找她,发短信来问:一一,还没忙完吗?
我想隐瞒下去,转念一想,这事根本瞒不了,住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迟早是要知道的。我索性拨通了她的电话。
孙晓艺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叫道:“一一,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过来?不是说好要陪我吃宵夜吗?你再不来,夜市摊都要收摊了。”
我心里有些愧疚,孙晓艺很少约我的,我却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能满足她。我淡淡地说:“晓艺,今晚我不能陪你去吃宵夜了。”
“为什么?你手头的活还没忙完吗?”
“我,我现在在医院里。”
“医院?出了什么事?你病了吗?”
我苦笑道:“我的眼睛出了毛病,医生说必须住院治疗,我刚办了住院手续。”
“什么?你的眼睛出了毛病?怎么会这样?”孙晓艺急了。
“我的眼睛患了角膜炎,必须住院治疗,要不然会失明。”
“天哪,怎么会这样……”孙晓艺急得哭喊起来。
半个小时后,孙晓艺一阵风似的飞扑过来。
我躺在病床上,头顶上方挂着几瓶消炎针水,一根细长的管子连到我的手上,把那些液体点点滴滴输送到我的身体里。
孙晓艺呜咽着扑到我怀里,紧紧地搂抱着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我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孙晓艺的长发,缓缓地对她说:“前几天就有些痛,我以为没什么大碍,没及时来看,如今拖重了。”
“一一,你早该来看的。你这人就是好强,什么事都要硬扛下去。”孙晓艺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这两天,我手头的活太多了,根本抽不出时间。”
“你呀,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把身体累垮了,我看你怎么办?”孙晓艺嘟着嘴,一脸的不满。
“以后不敢这么干了,哪里不舒服,第一时间立马跑来看医生。”我朝她做了个鬼脸,想逗她开心。
孙晓艺又扑过来,双手捧着我的脑袋,睁大眼睛盯着我的眼睛:“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刚才针扎着似的疼。”
“你不该如此大意,眼睛不比其他东西。”孙晓艺抱怨道。
“以前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以后再也不敢硬撑了。”我紧搂着她,想给她一些安慰。
住院那几天,我无聊极了。上午打消炎针,下午治疗,其余时间就是观察,也不能溜出医院,必须窝在狭小的病房里。
天天过着如此单调乏味的日子,几天后我就憋不住了。工作五年多来,我还从来没这么闲过,那些突然间多出来的时间,让我无所适从。它们像一杯沙漏,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滴着。它们滴得太慢了,好多时候,我觉得它们是静止不动的,它们让我的时间停歇了。
时间过得真慢啊,我无所事事地躺在病床上。不大一会儿,腰杆睡痛了,我爬起来走到窗前,倚着窗台看窗外的景色。
放眼望去,远处的吊塔来回忙碌着,又有几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近处是一个农贸市场,人头窜动,挤得水泄不通,买卖双方忙着讨价还价,为了几角钱的差价,他们不厌其烦地争着。人的一生,就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消磨掉了。
看了一会儿后,眼睛有些酸涩,便不敢再看了。窗外的阳光太刺眼了,我还不能长时间的凝望。我不得不离开窗台,在狭**仄的病房里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