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云小峰被人抽了脊梁骨似的倒在床上。他心里万般纠结,毫无头绪的心思像一团乱麻,把他的身体死死地缠住了。
黑暗中,云小峰又看到了安心的身影,那甜美的笑容,那迷人的发线,一下一下地召唤着他。他的心快想烂了,那些早已逝去的美好日子,像无数张精美清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交织呈现、急速旋转,拽着他往记忆深处走去……
每个周末,云小峰都要约安心去西湖游玩。那个山坡、那片树林、那方水域、那块草地,留下了他们许许多多的欢声笑语和相依相偎的亲密身影。
那天,云小峰和安心走上断桥。他们在断桥上相互依偎着,用他们紧紧相连在一起的双手,把断桥上的残梦延续下去。
他们凭栏远眺,山更绿了,水更清了,远处的山坡树木和近处的花草楼亭全都倒映在水中,在明镜般的水里营造了一个亦真亦幻的美妙世界。
春风涌动,水面上泛起了层层涟漪,把水中的美景搅乱了。云小峰和安心抬起头来看天,发现原本湛蓝如洗的天空早已布满乌云。那些乌云层层叠叠堆积着,像许多脏兮兮的破抹布。
不大一会儿,春风吹乱了,一阵比一阵猛烈地吹过来,像个疯子似的惊呼狂吼着。它们呼朋引伴、叫喊聚集,掳掠来了更多更黑的乌云,它们翻滚着、咆哮着,转眼之间把天和地都搅暗了。
豆大的雨点憋急了似的砸下来,肆虐的狂风起劲地折腾着,整个世界仿佛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被卷进了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
云小峰慌了,赶紧拽着安心去找亭子避雨。安心边跑边把随身携带的小花伞打开。安心手上没多少劲,加之狂风疯狂肆虐着,那把小花伞几下子就被狂风吹歪了。云小峰连忙把小花伞拽在手中,吃力地撑着,为安心挡掉了不少雨水。
云小峰和安心跑了好大一程,也没看到一个楼台或亭子,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过慌乱的缘故。在雨水里奔跑的不止他们俩,好多游玩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天气变化,也没有带着雨伞提前做好准备,他们三五成群奔跑着,像一伙打了败仗的逃兵。
那场雨下得太大了,如同瓢泼,如同狂泄。尽管是春雨,却没有半点春雨应有的羞涩与含蓄,反倒像一场酝酿已久的夏雨,一场拔树倒屋的大暴雨。
安心发觉自己这一边没有淋到多少雨水,扭头一看,只见云小峰把整把伞都撑在她的头顶上方,哗哗跌落的雨水全都砸在他身上。安心急了,慌忙把雨伞往云小峰这边推过来,云小峰不干,又把伞推向安心。他们相互推让着,都想让对方少淋些雨。
慌乱的人群朝着同一个方向拼命奔跑,云小峰仔细一看,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幢青瓦白墙的房屋。他像只领头羊似的带着安心,跌跌撞撞地往前面的房屋跑去。
那幢房屋是个茶馆,跑来避雨的人全都涌了进去,把原本生意清淡的茶馆挤得水泄不通。店里的服务员大呼小叫奔忙着,为突然而至的顾客端茶续水,这场大雨为店家送来了意想不到的生意。
云小峰和安心挤了进去,楼下早已坐满人,他们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上了二楼。还算幸运,二楼居然空着几张桌子,云小峰和安心赶紧奔过去,抢到了一张靠窗的小桌。
云小峰要了壶茶,点了些小零食,服务员忙着去准备。刚才的雨太大了,云小峰的衣服全都淋湿了,水洗过似的贴在身上,浑身上下冷飕飕的。
安心的衣服湿得不多,只是淋湿了半边衣袖。看到云小峰像个落汤鸡似的,她心疼极了,对云小峰说:“你歇一会儿,我记得这附近有家商店,我去给你买身衣服。”
云小峰不让安心去买,把她拽住了:“不用不用,过一会儿就会干的。”
“这怎么行?你看你的衣服全都湿掉了,湿衣服穿在身上会生病的。”
“没事儿,我的身体没那么矫嫩。我们农村出来的人,别的不敢说,身体还行,冷点热点无所谓。”
“不行,我可不能看着你受冷。”
“真的不用,这点小雨奈何不了我,我去卫生间弄一下就行了。”
“都湿成这样了,你怎么弄?”
“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