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转变地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幕,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要出大事了!
然而就在那颗威风凛凛的狮子头即将砸下来的时候,忽然有东西破土而出,竟然是一条绿色灵蛇!
这条灵蛇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而且很好地把握了张又江在即将获胜之时放松警惕的心理,十分刁钻的击中了他右手的那个魂器。
魂器受损,那颗狮子头颤抖了几下,顿时消失于无形。张又江捂着受伤的右手倒退几步,脸色冷峻,却有十分不甘心。
该死,只差一点,就可以废掉吴友图这家伙了!只要他一废,苍云宗群龙无首,正好用上以前布下的一枚暗棋,将苍云宗收入囊中都不在话下!可惜啊!
吴友图在弟子们惊喜的欢呼声中慢慢站了起来,手指一划,一条绿幽幽的灵蛇顿时盘绕于之间。
他冷冷地看着张又江,问道:“还要继续吗?”
那城主府的人顿时开始叫喊道:“喂,你想干什么?没看到城主大人都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了吗?把魂器放下!”
这边苍云宗的一些年轻弟子听得心头火起,也忍不住喊道:“还要点脸吗?刚才你们城主要动手的时候怎么不看你们嚷嚷了?”
张又江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损坏的魂器,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立刻就有人高声宣布:“苍云宗宗主吴友图获得胜利!”不过这声音很快就被苍云宗弟子们的欢呼声淹没了。
张又江很干脆的带着城主府的人离开了,一句话也没说。吴道貌本来不甘心就这么放他们走,但是看看吴友图一直没说话,也只好眼睁睁地目送城主府的人离开。
台上的吴友图转身要走下台,忽然一个踉跄,吴道貌眼尖,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这一扶才感觉到,宗主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看来的确是受伤不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吴道貌强按下心中慌张,想要扶着吴友图离开,吴友图却摆了摆手,硬撑着等到那三大家族的人过来说了几句道喜的话。
三大家族的人可谓是各怀鬼胎,一个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建邺城马上就要变天了,都想着和宗主好好谈谈,从中分一杯羹。
不过等他们客套完之后,缺发现吴友图并没有继续迎客的意思,而是委婉地表示改日再说。这三大家族的人即使有些不舍,也只好暂且各自离去。
等到三大家族的人消失在视野中后,吴友图终于支撑不住,吐出了一口强压了许久的淤血,被吴道貌和其他弟子搀扶着离开。
……
顾城走在路上,脑海中依然在回想着那场战斗,总觉得意犹未尽。
魂武者之间的战斗,果然精彩无比。除了各种拥有不同能力的魂器之外,还有战术的运用,看起来真是眼花缭乱、精彩纷呈。
像那城主张又江,所使用的魂器虽然没有远距离攻击能力,却最适合近身攻击,威力惊人,同时也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那招“狮吼咆”更是厉害的突进招数,近身之后那一下爆炸不仅伤害恐怖,还发出刺眼的光芒可以断绝敌人视线,一旦被他近身的话那可真是凶多吉少。
而宗主吴友图所用的魂器,也是别有妙处。他的魂器具备远距离攻击能力,对于灵蛇的控制也十分出色。那招“千幽蛇行”用出之后更是铺天盖地,一般人根本无处躲闪,只能葬身于这“蛇海”之中。
而且,受到场地限制,宗主其实很吃亏的。要知道使用远程魂器的魂武者,最适合的战斗方法就是不断和敌人拉开距离,在最安全的地方释放最强大的威力。宗主在这场地之中没有很大的躲闪空间,而且偏偏遇上的是张又江这个使用近程魂器的魂武者,更是被克制住。
还好宗主战斗经验丰富,趁着狮吼咆爆炸之时光芒大盛,大家都暂时丢失视野的时候,悄悄控制一条灵蛇钻入地下,一直潜伏着,等到张又江放松警惕的时候才钻出来,一举扭转局势。
不知道我以后能到什么地步啊……顾城对魂器愈发期待起来。
就在顾城幻想着自己用魂器大杀四方的时候,前面迎面走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许清柔!
顾城没想到能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遇到她,而且更难得的是往日里围在她身边的那些烦人苍蝇现在一个都不在,
顾城笑着看向她,想打个招呼。那两个女弟子扫了自己一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这也就罢了,谁知许清柔却是低下头,自顾自地走着,就像没看见他似的。
顾城有些奇怪,就这么看着她们三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终于忍不住回头轻声喊了一句:“柔妹……”
那两个女弟子眼神古怪地互相对视一眼,忍住笑意,悄悄对着许清柔打趣道:“哟,你瞧,他喊你柔妹呢!”
许清柔终于停下了脚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这才回头,表情十分平静:“有事吗?”
顾城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她的态度这么冷,原本终于和儿时玩伴再次开口谈话的喜悦,以及那一丝隐藏很深的好感,都慢慢冷了下来。
许清柔淡淡一笑,却是充满着无奈和其他说不清的意味:“跟我来吧。”
她走到了不远处,顾城有些不明所以,看了一眼另外两个女弟子。她们对于顾城这个宗门第一废显然也没有什么好感,偏过头不去看他。
跟过去的顾城随着许清柔的动作停下了脚步,终于等到了许清柔再次开口:“顾城,你还不明白吗?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早已经心冷的顾城沉默了一会,平静说道:“我只是和我青梅竹马的老朋友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青梅竹马?呵……”许清柔的笑容有那么一股让顾城不爽的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东西一样。
“难道不是吗?就算不是,那我们起码也是同一个村里出来的,不更应该熟络一些吗?”顾城反问道。
“你搞清楚状况行么?你不要告诉我,因为你当了太多年宗门的耻辱,已经浑然不觉了?”许清柔一脸同情地看着顾城。
“是,我承认,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也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按照道理来讲的确是应该经常走动、互相帮助。可是你不要忘记,你根本不能修炼啊!在这个世界上,不能修炼的你,注定也就是生活在最底端的蝼蚁了,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你明白吗?”
“我若是你的话,早就老老实实地下山去种地了,哪怕辛苦一些,也比厚着脸皮赖在宗里,天天被人骂作‘废物’强啊。”
“我这么些年为什么遇到你却一直都装作看不到,因为我觉得,连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都觉得羞耻,更不想和你有任何的关系。算我求你一次,你就脚踏实地的下山去种地吧,这也是为了你好。”
顾城一直憋着火,拳头忍不住攥紧,最终也只是冷冷问道:“你说完了吗?”
许清柔十分无奈的笑了笑,她也注意到了顾城攥紧的拳头,却不以为意:“哎,我就知道你听不得劝。可是你不服气,又能怎么样呢?不能修炼的你,连我一个弱女子都打不过。庶民之怒,所做的也不过就是拿脑袋撞墙而已。就算搬起了石头,最后砸的也是自己的脚,徒增笑料罢了。”
顾城忽然笑了,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以后不要再逞英雄了,不然也只是给别人添麻烦而已。另外,也请你以后不要说认识我,我嫌丢人。安安心心当你的庶民,离开我的视线,好吗?”许清柔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声音还是那么糯糯的,温柔好听,可是话语却像钢针一般刺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顾城终于来到了只有自己知道的那个隐蔽小亭中。眺望了一会远处的风景,这才让心情变得好些。
世态炎凉,他自以为已经看得很透,却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
人都是会变的啊。顾城忍不住想起了年幼时和许清柔在一起玩耍的点点滴滴,还有上山之后她经常来找自己哭诉,自己安慰她的场景。
没想到,她也是如此势利的一个人。甚至可以想到,全宗上下恐怕没有一个人认同自己从城主儿子手上救下秀兰的事情。所有人都不讲对错,只看利弊。
这他娘的狗屁世道,做好事反而是错的了!顾城自嘲一笑,从身边旧栏杆上拾起一片枯叶,放在手中轻轻摩挲着。
就因为得罪不起,所以路遇不平事,就要装作没看见?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样就是对的了吗?
顾城望向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有心结,想不通?”轩辕前辈的声音在顾城的识海中响起。
“我说前辈,你怎么又出来了?难不成刚才那些你都看见了?”顾城十分无奈。
“凑巧罢了,一不小心都看到,也都听到了,惭愧啊。”轩辕前辈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可是一点都听不出来有什么惭愧的,反而像是看了场好戏很满意似的。
“您老这样不厚道,搞得我有点慌啊。万一以后我和美女同房的时候,您老也在一边偷窥,这就说不过去了吧……还是说您老就有这个古怪癖好?那可稀奇了,等以后我出去闯荡的时候,就把您老的这种癖好宣扬出去,为您老长点脸面……”顾城淡淡的说道。
“行了行了,怕了你小子了,我以后要是观察外界的时候提前告诉你一声总行了吧?臭小子还挺狠的,外面估计早就认为我已经死了,你连我一个死人的名声都不放过。”轩辕前辈气呼呼地说道。
被轩辕前辈这么一掺和,顾城心情轻松了不少,微笑着没有说话。
“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本来还怕你小子过不去这个坎,意志消沉之下无心修炼,现在看看,貌似还行?”
“这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什么样的屁事没经历过,天上掉下个砖头专门对着我砸我都不觉得奇怪,接下来便是。她越是这个样子,我就越要努力修炼,到时候不光是她,要狠狠地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的脸。”
“这就对了嘛。”轩辕前辈很是满意。
“我的处事原则,我自己说了算。是行善还是作恶,也都由我自己决定。我不会自认为是正人君子,不会被局限于世人所认同的条条框框中,也不需要别人来对我指手画脚。”顾城看向远方,平静说道。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善恶之间,只在一念思量。”轩辕前辈喃喃说道。
“菩萨?金刚?那是什么?”顾城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
“以前曾经兴起过的一个宗教,名叫佛宗。菩萨、金刚都是佛宗传说中的人物。每逢天下大乱时,宗教就会像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原因无他,老百姓在乱世当中,只求一个宗教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求一个心安罢了。这个佛宗算是曾经出现过影响力最大的一个,只不过不知为什么,很快就灰飞烟灭了。你以后估计也会接触到一些其他的宗教。”
“佛宗,宗教……”顾城默念了一会,又问道:“那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佛吗?还是说,那些都只是虚造出来,用来安慰苦难众生的?”
“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有的吧。”轩辕前辈语气很轻,不知道又勾起了什么回忆。
顾城笑了笑,望着天空说道:“我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变得更强。我要高飞时,天也不能拦我;我要入海时,海也分成两边;我于巅峰之上发话时,众生只配跪在地上阿谀奉承。我决意成神之时,诸天伪神恶佛,都要烟消云散。”
轩辕前辈听着这看似大逆不道的狂言,开始的时候心里只觉得无比嚣张荒谬,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开口嘲笑,反而隐隐有一种预感,仿佛真的愿意去相信。
“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