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山中古刹
余百城望着半山腰那云遮雾绕的古刹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倒在一株老树下,喘息了半晌,才在怀中取出一支药瓶,解开衣裳,取下小木塞,在手里倒了一把黄褐色的药粉往腰间伤口敷去,只听他倒吸一口冷气,面上五官拧做一团,脸颊的皮肉似乎也在颤抖,显是十分疼痛。
过了片刻,余百城这才从剧痛中晃过神来,嘴中骂骂咧咧,扶着树身缓缓站起,将衣裳穿好,又在踏上了林中小道。
明落跟在余百城身后,心中暗道这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此话果然不假,那古刹明明就在眼前,可顺着山道一路奔走,已经又过了一两个时辰,还未来到庙门所在,若不是此地没有任何阵法痕迹,只怕还以为自己误入了迷阵之中。
正在明落寻思之际,便听不远处山林中传来一阵喧嚷声,甚是吵杂,好似街市但又比街市少了许多平和的气息。
“贼窝?”
明落心有所思微微皱眉,见林道尽头豁然开朗,一处残破的古寺出现在眼前,坍塌的墙壁,歪斜的匾额,上书景仙寺三字,门前杂草至膝,门内烟火缭绕,却并非香客上香祈福,而是三四十个粗汉正在烧火做饭,一旁放倒了几具兽尸,血流满地。
余百城见状径自走进寺庙,取下背负的包裹,往地上一扔,道:“快去拿给你们当家的看看。”说完便坐到一口冒着香气的铁锅前,大吃大喝起来。
那数十名凶神恶煞一般的粗汉,看他走进寺院,对自己一干人等视若无睹,开口便是颐指气使的腔调,心中皆是有气,但见他模样狼狈,身上沾有血渍,又听方才落地咚的一声,响声十分熟悉,就好似人头落地之声。
众人相视对望,不知其深浅,虽然心中有气,也不敢开口得罪,其中一黄毛大汉上前躬身行礼,随即拾起包裹,双手隔着粗布一摸,果然是有鼻有眼,有口有耳,显然就是一个死人头。“先生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恭敬的说罢,转身捧着人头便往后院奔去。
这刚来到后院,便听厢房中接连传来一阵****,黄毛汉子站在门前暗暗叫苦,喃喃道:“往日这等时候,若是打扰了当家的,定然会被责罚,可眼下这事如何是好?”
他这话刚说完,屋内一声暴喝,道:“他娘的,是谁在外面?”
黄毛汉子“禀报当家,有一怪人来到咱们地盘,送来一个包裹,要小的送来给当家一看。此人来时,山外的岗哨都不曾察觉,想来功夫了得,小的们只怕应付来。”
“操他娘的蛋!早不来晚不来,诚心跟老子过不去!”屋内那粗犷的声音怒骂了几句,又道:“送进来。”
黄毛汉子抹了一把额头汗水,轻轻推开房门,低着头将包裹举过头顶,放在了木桌之上,随即退了出去,又在带上了房门。退出来之后,大气也不敢多喘,小跑离开了后院,可这刚跑不到数十步,便听身后屋中一声尖细的女子惨叫声响起,随后又在恢复了平静。
“早死早超生,免得活受罪。”黄毛汉子脚下更急,心中嘀咕道。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只见一九尺巨汉,破墙而出,上身赤裸,下面围着一块褐色粗布,面上双眼,左小右大,酒糟鼻,长相十分丑陋。此时正一手捏着一个发臭的头颅,发狂的怒吼道:“是谁!是谁杀了阴老怪!”
黄毛汉子大惊,听当家口气那颗死人头似乎是当家的朋友,忙拔出腰间朴刀,道:“当家!此人就在外面!”
那丑汉子回屋抓起一根腰带,在腰间一紧,大步奔出,对着黄毛汉子道:“去!让兄弟们准备好家伙,这人来者不善!”
“是!”黄毛汉子应下急奔寺院东面厢房而去。
再说这余百城坐在院中吃喝,毫不理会众人,忽听园后有人暴喝,便知那当家看到了头颅,冷笑几声,便不再理会,继续乘着肉汤,抓起肉块往嘴里送。
这丑汉人未到声先至,道:“是谁杀了鄙人朋友,可敢报上名来!”
余百城打了个嗝,眨巴的这嘴巴,懒洋洋的道:“青稚杀神陈明落。”
丑汉跃到前院,望见火堆前坐着一人,身子细瘦,相貌文弱,但方才那声音确是十分熟悉,寻思片刻,试探道:“猴子?”
余百城起身抱拳以礼,不答反问道:“想必来人定是土獐?”
“正是鄙人,这……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丑汉指了指手中头颅,疑惑的望着余百城道。
余百城摇头苦叹一声,道:“进屋详谈。”
“请!”
……
就在这二人进屋详谈之际,一人影立于院外一处高枝之上,身影虽树枝上下起伏,这人正是陈明落。
“果然如此,当日鬼金羊所言不假,这二十八星宿每次集会,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对方相貌。”
明落将药箱放在树杈之间,随即纵下枝头,潜入了古寺中。
而这寺庙中除了余百城还有那位土獐丑汉之外,其余众人武功皆是平平,与周牛沮相差不多,明落一路无阻,悄悄摸到了那丑汉与余百城所在。
只听屋内有人粗声道:“余兄弟是不是受了伤?”
余百城点头道:“不满柳兄,在下正是在南斗宗内受了伤。”
柳姓汉子不解,道:“哦?南斗宗还有人在?”
余百城心中有气,冷哼一声,道:“有,而且是咱们奉命抓的人!”
“陈明落?”
“正是此人!”
柳姓汉子深吸一口,惊道:“这怎么可能,他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娃娃,怎能伤了余兄弟,还有那阴老怪又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可真是死里逃生,若不是这陈明落轻功不及我,只怕柳兄今日也见不到我了!”说着便见衣裳褪去,露出右腹处的剑伤。
柳姓汉子一看那伤口,不由倒吸一口,道:“嘶!好阴毒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