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让杨天鬼几人有些莫名,除了前几偶尔遇到拦路抢劫之外,接下来的时间,路上一直都很太平,而三人来到关隘附近,观察了几天,来往客商仅仅是在门**了几两入关的银子,不见却不见官差上前收受贿赂,那些兵痞一个个抱着长戟杵在一旁闲聊,就连车内行李都没有盘查,闭着眼睛便将人放行过关。
时间如白马过隙,杨天鬼已经带着明落外出寻医两个月了,再过几日便是清明,想起数年前,自己还在师父跟前习武强身,转眼间,便开始为小师弟的性命奔波。
林中歇息时,杨天鬼坐在路边,见张德顺正在为马车简单修缮一番,开口道:“老张,到了汉中郡以后,我兄弟俩便自己去寻那南斗宗,你跟着我们太危险,如果有个什么闪失,我以后也不知怎么对张老板交代,这些银票你且收好,待的到了石龙镇,再换成银子。”杨天鬼心中感激,这些日子多得张德顺照顾,若是没有他,自己也不知会在路上浪费多少时间,自己定不能亏待了这老实人,说着便掏出一沓银票,塞给张德顺。
张德顺一愣,忙伸手拦住杨天鬼手中塞来的的银票,说道:“东家,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收,再说少东家四处寻医问药,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能要;东家也莫要赶我走,家叔吩咐过我,要将两位送到目的地才能回去。”
“老张,你莫要推辞,这钱并非白给你,我们这么多行李,没这马车也不方便,就当我出钱买下这马车了。其实并非我赶你走,我兄弟二人要去的地方并非寻常人可以去的,一路上恐怕多灾多难,你跟着去了恐怕会有危险。”
张德顺心中明了,这二位东家并非寻常人,年纪虽然不大,确实宅心仁厚,只怕东家说的不错,等到了汉中郡自己只会拖累二人。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银票,楞了好一会才揣进衣内。
汉中一地北靠秦岭,南依巴山,终年气候温和,冬无严寒,夏无酷暑,这样的气候造就了汉中平原成为宁国的粮仓之一,南来北往必经之地。
清明时节,山中阴雨绵绵,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芬芳。一行人沿着驿道缓缓前行。“东家,这秦岭当真不好走。我听说七宗十三门中的形意门便在这秦岭之中。”
“不错,形意门历史悠久,相传他们第一代师祖相貌奇特,兽首人身,常年在秦岭中与野兽为伍,最终创出形意拳。这拳法练起来颇有威势,在各门派拳法中也算得上是上乘。”
“当今这形意门掌门邢刹,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十年前其门下弟子被歹人所害,这老人家虽年近花甲,一怒之下,单枪匹马战诸恶,沿着长江连杀千里,杀的江水泛红才停手,自此江湖人称邢杀神。而长江流域的流匪纷纷解散,只剩下一些土鸡瓦狗。”
明落与张德顺闻言,目瞪口呆,杀人杀千里,染红江水!这邢杀神的名号,当之无愧。明落明目流转,神色充满了向往,有朝一日也许自己也能有此气概。
杨天鬼见明落心生向往,摸了摸明落的脑袋,继续说道:“其实这邢杀神也不过是众多英雄好汉之一,还有许多前辈高人比他还要厉害,例如北斗宗的……”
“这些人无一不是豪气干云的大英雄,等你的病好了,迟早也能超越他们的。”杨天鬼鼓舞着明落。其实在杨天鬼眼里,明落一直都是最耀眼的新星,迟早回升起,这点病是不可能打败他的。
这一路,明落每天都会缠着杨天鬼说些江湖中那些大英雄的事迹,杨天鬼心中甚喜顺水推舟的挑出一些少年多难最终成就功名的豪杰故事,来鼓励明落。
又过数日,汉中城。
“好高的城楼……”明落站在汉中城门下,抬头望着七八丈高的正楼,惊叹的叫道。
杨天鬼拉着明落的手,向城里走去,张德顺则牵着马跟随其后。“这汉中城比起我们那个石龙镇不知大出多少倍,单单这城墙,便高过三四丈,外修闸楼,内设瓮城,果然不凡。”……杨天鬼一路走走停停,但凡明落不知道的物事,他都会仔细的为明落解释一二。直到天色渐晚,三人才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是夜。
杨天鬼坐在灯前,手中捧着地图,眼中精光闪烁,心情尽不自觉的激动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终于快到了。也不知南宫他是不是这南斗宗之人。如果是,那可有很多事情要好好的问问他!”
第二日清晨。
张德顺站在客栈前,躬身行礼,“东家,马车准备好了,这一路上有劳东家照顾,小人不知何以为报,如东家以后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愿东家效犬马之劳。”这一路上,杨天鬼也不曾将张德顺当作下人,诚心以待,数月下来,感情渐深,这一时分别也不知何时才会再见,张德顺心中难受,闷声说道。
“老张莫要再说,你且安心回去,待的我兄弟二人治好病,定会回家看望你的。”杨天鬼拍了拍张德顺的手臂,安慰道。
“那小人这就告辞。两位东家一路保重。少东家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张德顺再一次躬身行礼,恳切的说道。
“张大哥也要保重身体。”明落眼圈有些红,他挺喜欢这位为人朴实的老大哥,这一路上受他照顾,心中很是感激。
待的张德顺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杨天鬼才驾车出城,继续一路南下,向着巴郡驶去。
出城行得百里,天色已晚,二人在路边寻得一处破庙,随意收拾一番,将几匹马牵到矮墙旁边,喂好材料,这才开始生火做饭。
“师兄,我最近觉得……身子经脉里有一股好似烈焰一般的物事在四处走动。数个月前开始,每到午时我便可以感觉到微热的暖流走过经脉,但到了现在已经好似烈焰一般。”明落抬着土碗,扒拉着饭,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杨天鬼只觉得心脏猛的跳了几下,忙放下碗筷,伸手握住明落左手,内力缓缓进入他体内。这股内力沿着十二正经走了一圈。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内力。心中纳闷,那定是一股内力不假,但现在不在经脉中,难道是藏在了丹田?恐怕是这样了。想着又出言问道:“可曾记得走过那些经脉和穴位?”
明落细细想了一下,将那股热流经过的经脉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说道:“走的是足太阴脾经和手少阴心经。”
杨天鬼此时心烦意乱,责备道:“以后身子有何不对劲,便马上告诉我,不得隐瞒。”
“是的,师兄。”明落自知犯下过错,只好低着头嚅嗫道。
“很疼吧?”杨天鬼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轻声问道。
“还……还行……”明落低着头,不敢说话。
杨天鬼看着明落幼小的身子,坐在篝火旁,显的那样孤单,心头一阵阵刺痛。那东西好似烈焰一般,每天都在明落体内燃烧……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啊,这般烈焰焚身的痛楚,怎么能忍受!
“那就多吃些,我们很快便到南斗宗,到时候便不会在痛了。”杨天鬼往明落碗里夹了些菜说道。
“我知道,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