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值守是“老阎”。虽然朝云城晚上不关城门,也只是正南门不关,其他的城门还是关的。毕竟,深夜留连于灯红酒绿场所的,不是巨贾就是官宦之家,雇个轿子送自己回家的钱还是舍得掏的。
老阎不姓阎,姓罗,叫罗青,外号铁臂判官。因为他早年闯荡江湖,虽然行侠仗义,却心狠手辣,结了不少仇家。在一次被仇家重伤后,罗青险些丢了性命,恰巧被公孙定伯所救。为了避仇,也为了报恩,罗青自愿在朝云侯府做一名家丁。不过,公孙定伯对他很尊重,称呼为罗老师,其他的人更不用说了。但是由于他的性格不苟言笑,整天板着脸,背后一些年轻的守卫都叫他“阎罗王”。
公孙德小的时候调皮,听见守卫喊他“阎罗王”,就直接叫他老阎,因为这事公孙定伯还打过公孙德。虽然听闻有人背后称自己为“阎罗王”,可是罗青并不以为意,毕竟判官和阎罗本就是一家人。对于公孙德敢喊他老阎,他更是感到好笑,反而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多留意了几分。
在翠幽谷呆的十年间,公孙德虽然回家少了,但是对家中的几位高手也特别留意,想看看他们中有无修仙之人。十年下来,发现这些人就是一般的江湖高手,没有特别出神入化的惊人技艺。
主门的夜间值守都是高手,公孙定伯为了让这些高手舒服些,专门把城门内侧的一栋楼买了下来,从二楼、三楼腾出了十二间屋子,为负责夜间值守的侯府高手每人准备了一间。
这一夜,正轮到罗青值守。这座楼面东背西,罗青位于二楼的屋子窗户闪开了一道缝,正好能望见城门的内口。
一个人影闪过,罗青半眯着的双眼猛地睁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刚走进城内。罗青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向四下望了望,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府里传出来的消息……”罗青边说边摇了摇头,重新将窗户虚掩上。
公孙德正站在罗青所在小楼的檐角下。他本来是贴着城门的西墙根走进了朝云城,眼睛的余光感觉罗青屋里的人影一闪,便立刻站在檐角下不再移动。如果罗青直接跳下楼来,正好现在公孙德的面前。但是,罗青毕竟在侯府里是一流高手,自持身份,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不便于表露出这种令人惊慌的行为,他只是站在窗户口望了望。。
感觉楼上合上了窗户,公孙德沿着街道继续走去。越靠近侯府的街道越冷清,毕竟侯府重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在周围的。
最偏僻的就是侯府的西北角。公孙德慢慢地绕到了侯府西北角的院墙外,将外套脱下,里面的夜行衣露了出来。他又取出了一块黑头套,套在了头上,伸手扯了扯头套,紧了紧。
公孙德紧贴外墙,内侧没有任何声音。为了防止动作带起风声,他用手轻轻勾住墙头,轻轻地吊起身子,依靠双手的力量翻入墙内。
已经亥时三刻了,此时除了巡逻的家丁,院内已无其他人。对于家丁的时间差,公孙德掌握的很清楚,丝毫不费力气的就摸到了公孙定伯的书房外。
屋内的灯依然亮着。屋外也没有任何守卫,这是公孙定伯的习惯。也许是公孙定伯一身武艺,丝毫不在乎守卫;也许是公孙家的秘密太多,不需要一般的守卫跟的太近。这只是公孙德的猜想,反正从小就习惯了。
又观察了片刻,确信没有人会过来后。公孙德轻轻地摸到了公孙定伯的书房门口。公孙德知道,公孙定伯和玄青阳都是大行家,一般的人摸到门外,必然会被他发觉。但是,公孙德用的是公孙玉伯交给他的“龟息行术”,在行动时可以暂时的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依靠口鼻来呼吸,而是依靠七窍相通的原理,从耳、眼处进行呼吸,将身体的呼吸动静降到最低。这种“龟息行术”的最高境界是练到以皮肤呼吸,通过周身空窍与大自然的接触,自然的吸取外界的精华。公孙德现在只是练到了一点皮毛,仅仅能用耳、眼呼吸。不过,这也足够了。
公孙德找了一片阴暗的地方,静静的站在了书房的门口。屋内传出了轻轻的说话声。公孙德凝神静气,大脑进入一片空明,室内的声音正源源不断的传入耳中。
“你确定,那个不是小六?”是父亲在说话,公孙德心想。
“不是,小六的锁骨曾经骨折过,那具尸体虽然烧的男女难辨,但锁骨没有骨折过。”这是玄青阳的声音,公孙德一听自己布的局那么简单的被识破了,心里一阵好笑,又骂了一句老狐狸。
“我也不知道小六想干什么。”玄青阳继续说道。“我在云阳县整整查看了一天一夜,小六只有进城的迹象,却没有出城的迹象。而且自从大火之后,云阳县城中再也没有小六的痕迹。”
“这孩子身无武功,到底在哪?”公孙定伯一阵焦急。
玄青阳一看公孙定伯着急的心里,觉着这个秘密终于不能再隐瞒了,说道:“侯爷,小六身上有功夫,而且据我观察,比他的几个哥哥都要厉害。”
“什么?”公孙定伯大吃一惊。
玄青阳一看这个局面,现请罪道:“侯爷,现请恕属下无罪。”
公孙定伯说道:“阳哥,我们兄弟不讲这个。有话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小六从小调皮捣蛋,本来是个学武的好材料,但是六岁的时候突然嚷嚷着光读书、不学武,你还记得吧?”玄青阳说道。
“当然记得,我们家哪有不学武的孩子。那时我也专门劝过他。”公孙定伯说道。
“但是,后来他偷偷的让我教他武功,却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玄青阳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有这等事?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公孙定伯诧异道。
“为了公孙玉伯,您的二弟,我的二叔。”公孙德的声音从门外轻轻地传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