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冬天的雪地里
人物:安安、天策、咪咪
时间:腊月底
◆漫天飞舞的雪花,洒落在树上、房屋、石头上,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远处的山迷蒙在雪雾中若隐若现,太阳在半空中,透过厚重的云层,不再耀眼。安安仰头看着有如黄灿灿的大光球儿似的太阳,雪花落在她的脸上,迅疾化去。她的一身黑衣与雪的洁白相对更加分明。
◆天策穿着灰白相间的雪服,在雪地上滑来滑去,像个孩子似的贪玩儿。
◆咪咪则张开戴着两只小手,迎接着雪花,看着雪花在自己的小手上化去,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粉色的帽子、粉色的羽绒服更衬出她白嫩的肌肤。
天策:来,宝贝儿,爸爸带你滑雪玩儿。
咪咪:好啊!好啊!爸爸你真棒!
◆咪咪愉快地接受着爸爸的邀请,拉住爸爸的手也在雪地上滑起来。
◆一家三口在安静的雪地上,享受着各自喜欢的乐趣。
场景:婆婆家的院子里
人物:公公、婆婆、安安、天策、咪咪、姐姐、姐夫、晴林等
时间:除夕夜
◆咪咪和晴林各抱着一束小孩子儿玩的焰火,姐夫拎着一大箱子烟花,一齐来到阳台上。
◆厚厚的雪铺得院子里一片洁白。不时还有雪花飘零在空中。
◆瑞雪兆丰年,这个春节前又是连雪天。
◆天策负责清理场地,挂鞭炮。安安则备好了火准备燃放烟花。
◆公公婆婆和姐姐正在一旁准备好吃的干果和糖食。
◆一长串红色的鞭炮挂在了远处的水泥柱上,天策接过安安递过的火,一边回头高喊:都捂上耳朵,我要开始放鞭了啊!
◆众人都退回到阳台上,双手捂住耳朵。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伴着浓重的硝烟味道,在灰黑色的夜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细碎的小金花儿。鞭炮过后,姐夫开始摆放烟火,两孩子则在天策的保护下开始燃放焰火。
◆一片片美丽的烟火腾空而起,将灿烂的光芒照亮了夜空,瞬间的辉煌过后,又是下一个烟火升空。
◆安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璀璨的烟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热闹的大年夜,是每个孩子最期盼的日子。安安小时候也是如此。直到长大后,经历了许多事情,才开始变得不太喜欢过年。
场景:多年前的一个除夕傍晚
人物:安安、父亲、母亲、大哥
◆(闪回)那一年,安安十六岁,除夕前一天就开始下大雪,家里的大棚需要除雪,安安自告奋勇地和父亲一起去了大棚。
◆这一天,雪仍然在下,很快就没过了膝盖。
◆父亲和安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除去了大棚帘子上的积雪。
◆往回走的时候,正是顶着北风,雪花狂舞着钻进安安的脖子里,手套已经全湿了,帽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父亲和安安各推一辆小车,在雪地艰难地向前移动着。
◆大雪覆盖了一切,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乡人踩出的路,好不容易到了家。
◆大哥正坐在厨房与母亲说话。母亲在擀面条,大哥搓着冻得通红的一双手,不时用嘴呵一口气儿。
大哥:我拉着一车的米面粮油从东宁出来,一路上小心地驾驶着,路过二道沟的时候,车轮一个侧滑,连车带人就翻进了沟里。
母亲:你也太实心眼儿啦,这样的天,你就在家呆着,别出来送啦,谁还能怪你不在。
大哥:习惯了,我每年都给各位长辈送东西,不送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咱这一大家子人,就我住在城里,生活条件也好些。过年给大家送点年货,这是我应当做的。
母亲:那也得看天气呀。今年遇上了连雪天,我们都以为你不会来啦。你老叔昨天就把年货都买回来啦。
大哥:我寻思着我开了那么多年车,应该没事啊。
父亲:你小子,这是捡了条命啊。怎么从车里鼓捣出来的?
大哥:别提了,费老大功夫啦。也是老天留我这条命。我翻车之后,发现车窗外面好像有点空地儿,就把玻璃砸碎了,一看,正好是个小坑洞,这才爬出来。
父亲:亏得这样,不然这样的天气,雪又这么大,谁能知道道边沟里还翻了台车呢。
大哥:是啊,我好不容易上了大道,等了老半天才盼来一辆车,给我捎过来了。今年我是拿不出来年货啦,就给你们五百块钱吧,全当是报销您买年货的钱。
父亲:别这样,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哪还能要你的钱。快进屋里歇息,今天就别走了。
大哥:不行啊,我还得赶路,老家那边还有好多家没去呢。你这是头一家。
父亲:你呀,就只顾着别人,从来不想自己。
大哥: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啊。我那车还在沟里呢,回去叫上几个兄弟帮我抬啊。
父亲:(贴心的叮嘱道)我这个人不算迷信,但是你翻车的地方毕竟在过去是个刑场,在那儿没少死人,过去也经常出车货,往往都是车毁人亡,这次你能活着出来,真是万幸。车你抬出来,东西就地埋了吧,我的意思你懂吧?
大哥:好,老叔,我听您的。车一翻进去,我也觉得这车东西不想要了。你看我什么都没带,就只带着钱回来啦。
父亲:年好过,日子难过。也别心疼那些东西啦,毕竟都是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道是破财免灾。你呢,把钱也收起来,你东西买了心意也就到了,损失的这部分,就当是送人啦。你看我们爷俩今天从大棚收了几箱子菜回来,你一会儿带回老家去吧。这新鲜的菜,就当成你今年带回的礼物啦。老天有眼,你平日行善积德,好事做太多,所以才能逢凶化吉啊。
大哥:(不好意思的呵呵笑着。)有劫后重生的感觉啊。这菜我就不拿啦,哪儿能让您破费,这日子刚见好,您还是留着卖钱。
父亲:这些年你也没少帮衬我们家,你有难,我们理当帮你分担,别推辞了,拿着,一会儿我帮你叫车。大过年的,你哪好意思空着手回去?我还不知道你?
◆大哥呵呵的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十来张百元大钞,往父亲口袋里塞。
父亲:(提高了声音)快收起这钱,再给我可要翻脸啦啊!
◆大哥见父亲实在不收,只好先收起钱来。
◆在父亲的眼中,善恶皆有报应。
◆母亲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面条。
母亲:来,我下好了喜面,吃一口再赶路。
大哥:婶子,让你受累啦。
母亲:快吃吧,我已经给凉好了,不太热,吃了暖暖胃。
◆老家有逢灾后吃喜面的传统,取长寿之意。母亲得知大哥出事后,就忙着下厨做喜面。
◆老天自有安排,这六个字正是这个时候深深地扎根在了安安的心里。
◆安安看着大哥一脸的疲累,还要继续在如此恶劣的天气继续回老家的山沟沟里去,心下不由得十分难过。
安安:大哥,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回去呀?去里屋炕上暖一会儿再走吧。
父亲:不行!傻孩子,你记住喽,人冷极的时候,只能在温和的地方慢慢缓,千万不能跑热炕头上去,那样没等暖过来,命就不保啦。
大哥:是啊,老人都是这么说,这不,我现在已经暖过来一些啦。
父亲:我陪你下去找车,这天气,不认识的人,一般车是不会动的。
◆吃过面后,父亲陪同大哥下山找车去,安安独自怔忡在思虑中。大哥是她敬重的兄长,也是这个大家庭中屈指可数的“能人”。家里无论是谁,遇见难题总会找大哥商量。可是大哥似乎活得很沉重,怎么会这样呢?年少的安安百思不得其解。
◆安安经常看到父母为过年忙得团团转,也经常看到父亲一到过年就神不守舍,母亲更是眉头深锁。年关二字,也是经常挂在父母嘴边。
◆而过年时候,大家聚焦在一起,除了问候,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家常中,却往往是充满了辛酸的味道。安安于是隐隐地明白:大人是不喜欢过年的。
◆父亲从山上下来后,母亲郑重其事的拖过板凳,递给父亲,自己也拖一个,坐在父亲对面。
母亲:这孩子今天真是万幸。过两天你回老家时候,好好劝劝他,别再送啦,他年纪也不小啦。咱这儿一到年节就容易下雪,再说现在生活都好了,不是前些年,什么东西都得从城里买,现在农村集上也是应有尽有,就别再让他破费啦。
父亲:以前也说过他,他不听啊。这次回老家,我得好好说说他。不能再这么下去啦。
◆父亲跟大哥的谈话安安没有听到,只是从那个春节后,春节前再也见不到大哥奔波的身影。即便是过年期间,大家也都不再拎着礼包走亲访友,过年送礼这个习俗在我们家族里真的改掉了。大家轻松地挨家拜年,不再大包小包地背负重物。
◆随着夜空中越来越多升空的烟火,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成一片,安安回过神来,专注地望向亮如白昼的夜空,那次第升空,此起彼伏的美丽烟花再次占据了她的眼睛。
◆烟火的美,在于一瞬间的灿烂,那么人生呢?百年时光,不过弹指一挥间,忙碌奔波中,有几个人真正灿烂的活出了生命的本色呢?
场景:天策的奶奶家
人物:天策的叔伯婶婶、姑姑们,天策父母亲、兄弟姐妹若干人,安安、咪咪
时间:正月初四
◆中年女眷们都在厨房忙碌着准备丰盛的午餐,大大小小的盆盆碗碗摆满了厨房台面。年长些的聚拢在炕上拉家长。年轻一些的聚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就去各家邻居拜年。
◆婆婆被推到了天策奶奶的身边。天策的奶奶是一位精瘦细高的老人,一身碎花深紫色的棉袄,高高挽起的发髻,面上不怒而自威,一看就是个干净利落的老人家。她盘腿坐在炕上,背拔得直直的,近九十岁的年纪,倒不显任何颓废。一众长者你来我往的倒腾着陈年旧事……
◆年,是人们走亲访友的时候,在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中,一个又一个年关就这样度过。
◆家家院院铺满着红红的鞭炮碎屑,或方或圆或倒或立的烟花筒子横七竖八,家家门前横卧着一根拦马棍儿,上面还挷着一小扎稻草。
◆穿着新衣的人们在街头上成群结队的走着,进了一家,寒喧之后,又是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