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惊鸿一舞,早已深深地印刻在众人的脑海里,那惊艳非凡的一舒一展仍是鲜活无比,再回想起来也还是令人回味无穷。只不过一曲还未舞尽,赵沐歌便出了这等事,惹得众人唏嘘不已。
赵沐歌又转头对身后的人道:“阿娘,祖母,娘亲,二妹,你们也别站在这里了,都去席中就坐吧,我已经没事了。”
荣华长公主堂堂千金之躯站在这宴厅中已是许久。
赵沐歌这番话也提醒了蒋淑妃。
蒋淑妃软着声音,连忙道:“都去席中就坐吧,还请长公主殿下放心,臣妾定会查清此事。”
蒋淑妃说完这话,为之一愣,不由得朝赵沐歌深看了一眼,从她醒来开始,这宴厅中的局面似乎就被她完全控制在手中,竟让人不自觉间被她牵着鼻子走。
可是这小小丫头,又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这深宫之中尚且没有几个压得住她蒋依依的人,有何况是眼前这个小丫头。蒋淑妃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便收起了心中的疑虑。
赵沐歌如今好端端的回归原位,倒是让某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心中又怎能憋得住这口气。安氏脸上的笑容显然挂不住了,赵宛如也是一副气急模样。
赵沐歌走近了,朝安氏淡淡一笑,安稳坐下,一旁的柳太医也按荣华长公主的吩咐一直跟随在她身边,以免赵沐歌再有不适。
赵沐歌在荣华长公主心中的地位算是在所有人心里坐实,先前对这赵家嫡女嗤之以鼻的贵女们,也纷纷前来嘘寒问暖,好不热闹。
男眷中也有人朝赵沐歌投去关切的目光。
蒋淑妃目光一滞,朝那一众宫女看去。“朱雀,你给本宫说说,若这催情媚药并非出自你手,茶总归是你送上去的,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在这长乐宫中当值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于一些微小过错上,人人都惧怕这位心狠手辣的蒋淑妃,这些宫女太监日日提心吊胆的过活,朱雀被蒋淑妃这一问话,竟是吓得几近晕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回禀娘娘……朱雀也不知……这茶并不是朱雀呈上的……”
“不是你?那是谁?”
朱雀被吓得又是一抖。“奴婢……奴婢突然见了月红……慌乱之中……便把茶水递给其他姐姐了。”
萧子昱见母亲这样问下去,只会让这小宫女更加害怕,于是温柔道:“朱雀,你别怕,只要说出实情就没事了,这茶水你给了别人,递给谁你可知道?”
萧子昱这般温柔的声音倒是和蒋淑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这话中带了能抚慰人心的魔力,竟让朱雀慢慢平静下来。
朱雀细细回想先前的场景,将身边的这些人都仔细看了一遍,却无一人符合印象中的那名宫女,按理来说,这在同一个宫中做事的人,平日都大致打过照面,可是先前那个姐姐倒是面生得很,好像从未见过,朱雀现在想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昱王殿下,那位姐姐,奴婢好像从未见过……只是……那时候奴婢太过于着急,也就……没想那么多。”
还未等萧子昱开口。
坐在宴席中的萧沉冷声道:“锦阳,带她进来。”
萧沉话音刚落下,便见殿外有一道青影卷入这宴厅之中,行动无声而又迅捷如电,一闪身便站定在这宴厅中央,手中还押了一名宫女,看守在殿外的侍卫根本来不及反应。
赵沐歌眯着眼睛,眼光朝那肤色黝黑的男子望去,那人年纪并不大,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倒确实像靖安王的手下,只不过靖安王的人怎么会擒了一名宫女进来?
他身后,大批侍卫呼啦啦地涌进来,显然比之那男子的速度,这些侍卫倒是迟缓了许多,若冲进这大殿的是刺客,恐怕这些侍卫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被靖安王唤作锦阳的男子,将那名宫女往宴厅中一扔,俯首道:“此人便是给赵家小姐下药之人,属下在外面看得很清楚。”
在这男子俯身跪下时,赵沐歌将此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从长相到穿着,赵沐歌没有放过一丝一毫,此等高手,也是从前未曾见过的。神秘的主子,神秘的随从,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个靖安王倒成了赵沐歌重生以来意料之外的事情。
萧子昱眼光下垂,看了看那名奄奄一息的宫女,问道:“朱雀,可是她?”
朱雀面上一片惊惶战栗之色,牙关打颤地看过去,那名宫女头发散乱在额前,有些看不清模样,半晌后,朱雀才点了点头,道:“是……是先前那个姐姐……”
锦阳朝萧沉恭敬回禀道:“王爷,人已带到,属下告退。”伴着这句话,那青影仿若流光一抹,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徒留下殿中一阵清风,才能证明他来过的痕迹。
这来无影去无踪的随从,引得女眷席中一阵惊呼。
随从的身手尚且如此了解,那这主子该是有何等奇功,才配拥有这等随从,少女们不禁纷纷侧目,朝席中靖安王望去。
到此时,局势已然大转。
平日将大房一家耍得团团转的安氏,将那些卑劣手段搬到了这深宫之中,本以为打好了如意算盘,却不想这所有的一切根本没有顺着安氏所想的那般进行下去,处处都生了意外。不过所幸那事先安排的宫女是个哑女,又有其把柄在手,想必她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李氏目不暇视,却将安氏的不安尽收眼底,缓缓笑道:“竟是输给一个小丫头。”
这孑然一身,克死丈夫孩子的李氏,平日柔柔怯怯,安氏只当她是个乖顺好拿捏的主,何曾有胆子以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安氏眸光一闪,只觉得看眼前任何东西都不顺眼,瞧着李氏清清淡淡的模样,安氏心下不悦,当即就温婉一笑道:“姐姐孤身一人,自己都难以自保,何来功夫理会其他人?依我看,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其余的事还用不着你多嘴。”
安氏出身书香世家,从小便受到极好的管教,即便有万千恶毒的话语到了嘴边,语气倒还是温温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