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沐歌缓缓踱步，道：“这些年，二房一直在对娘娘暗中下手，恐怕娘体内积聚的毒物已不是寻常大夫能够化解得了的。”
紫苑神色凝重的望着赵沐歌，“小姐，那夫人该怎么办？”
刘氏面色惨白，似乎从未想过王嬷嬷会害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这会儿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娘，父亲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你父亲全身心投入在朝政上，偶有不适，他也只当是没有休息好，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刘氏深深看了赵沐歌一眼，继续道，“其实他对你心存偏见，只是身在府中，身不由已罢了。”
“女儿都明白，从前是女儿太过于愚笨，很多事情都让父亲为难，如今女儿都懂了，不会再那般行事了。”
赵沐歌蹙眉。“恐怕爹也中了毒。”
无奈一时也想不到解决办法，赵沐歌只能叹气道：“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这噬心之毒乃世间八大奇毒之一，解毒之法据说鲜有人懂。”
前世她也是听说过这种毒的，萧子昱当年为了处置一名背叛他的幕僚，便是在他身上下了大剂量的噬心毒，传说那人七窍流血，神经错乱而不自知，最终在一个时辰内暴毙死去。赵沐歌虽未亲眼见到，却也觉得十分可怕。
如此奇毒，在民间并不常见，大多数人也只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实物。传来传去，倒显得噬心毒尤为珍贵，因此，想要得到此毒也是极其困难。
而王嬷嬷放置在匣子中整整一瓶，若这毒物是二房交代给王嬷嬷的，那二房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难道为了毒害刘氏，二房不惜一掷千金么？
二房一家向来视财如命，断然不会如此阔绰，联想一番，赵沐歌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夫人不争不抢，为什么他们要对夫人下次毒手？”紫苑越想越难受，言语里竟是带了些哭腔，愤愤不解道。
赵沐歌思绪被拉回。
“不是不争不抢就能安然无事的，不去沾惹敌人，敌人也会主动找上门来。”赵沐歌苦笑一声，看着红着眼圈的紫苑道，“事到如今，若想保全自己，我们就只能在敌人对我们赶尽杀绝前，提前除掉他们，紫苑你可懂？”
紫苑听着赵沐歌的一字一句，将她决绝刚毅的神情看在眼里，顿时将盈满眼眶的泪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赵沐歌的这番话，就仿佛她早已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一般，可她也不过是碧玉之年，前十几年都被家人捧在手心里成长着，哪会有那些经历。
如今的小姐，再也不是曾经怯弱无能的废材草包了，想必是因为落水一事，让她彻底看清了那家人，从二房编织的谎言中醒悟了吧。紫苑暗暗想着。
紫苑咬牙道：“小姐，你说得对，一味的退让根本起不了作用。”
“这些天，你就留在这里好生照顾母亲，无论事情巨细，你都要亲力亲为。”赵沐歌沉声吩咐道。
“歌儿……”刘氏唤了一声，却又没接着说下去，只是面露忧郁之色，异常沉重的望着赵沐歌，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卷入这些纷争之中。
赵沐歌知道刘氏要说什么，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劝慰道：“娘，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比起让我置身事外，我更愿意守护在您身边。”
听到这里，女儿已是心意已决，也不再劝阻，刘氏看着屋外慢慢融化的积雪，缓缓道：“殊儿快要回京都了。”
年关将至，也到了赵殊回京复命的时候了，这也便意味着另一场劫难的降临，前世的这会儿还真的发生了不少事情。
赵沐歌听闻赵殊回京消息，怎会不喜，但她还是很快就压抑下心中的激动情绪，斟酌一番之后对刘氏提醒道：“娘，关于中毒一事，瞒着大哥为好。”
赵殊性子虽冷，却是个见不得家人受半点委屈的人，若是他冲动行事，二房一家也不是吃素的，赵远予这老狐狸反倒会把脏水泼在他们身上，反咬一口。
刘氏赞同赵沐歌的提议，点了点头。
先前那桌饭菜此刻已经凉透了，赵沐歌吩咐紫苑撤走了这桌菜，随便准备了些饭菜端了过来，等她和刘氏用完午膳，赵沐歌便让紫苑招呼刘氏休息去了。
赵沐歌离开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全无先前杂乱的景象了，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路边的积雪整整齐齐的堆在两边，留出一条干净而宽敞的青石板路。那几名丫鬟见赵沐歌走出屋子，皆把头埋低了些，恭敬地向她行礼。
紫苑追到门口，追问道：“小姐，明日去城隍庙路途遥远，是否还要带上夫人一同前去？”
赵沐歌想也不想，便回道：“带，我既然已经处置了王嬷嬷和莺儿，二房那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这个消息，与其让娘呆在这危机重重的宅院里，不如将她带在身边，兴许此番前去，还能找人好好查查娘的身体状况。”
紫苑点点头，随后她才意识到，如今她倒是完全相信小姐的处事方式和办法，从未怀疑过按照她的吩咐做事会有什么不妥的后果。落水后的小姐，身上好像有了一种不得不让人信服的魔力。
“小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几日的汤药还是要坚持喝完，若是觉得苦，你就……”
赵沐歌笑着打断紫苑的话，有些无奈道：“这些我都知道，倒是你，要多注意些身边的情况，这段日子，你就呆在娘身边。”
上一世，无论赵沐歌面对何种境况，紫苑始终不离不弃，就连死前的最后一刻，嘴里念及的都是赵沐歌的名字，紫苑对于赵沐歌来说，早已不是身份卑微的下人，而是与她齐肩的好姐妹，把母亲交给最为亲近的姐妹照看，她才能放心去做其他事情。
赵沐歌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院子里的两名丫鬟。
从穿山游廊回到听雨阁，不过是一会儿的工夫，赵沐歌却觉得像度过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时间。她脑海里有无数个画面在飞速流转，却始终没能捕捉到她想要的东西。
明日的祈福之行，并非是她一时兴起，赵沐歌从前世的记忆中忆起，荣华长公主每到这段时间都会在城郊寺庙住上一些时日，吃斋念佛，为民祈福。这对于赵沐歌来说，是一个绝不可错过的契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