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珠子的旋转,让秦羽有些炫目,可他无法避开眼神。
就在秦羽不知该如何施为的时候,黑白珠子突然停住了旋转。此时的黑白珠子,不再是黑白相间的模样,更像是一颗眼球。
秦羽盯着眼球,眼球盯着秦羽,渐渐地,秦羽似乎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无天,莫要再逃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你也逃不出师尊的法眼!”对面一个黑袍青年男子厉声呵斥。
“为什么非要逼我,我只想和她安静的生活,为什么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被称为无天的年轻人痛苦的说到。
“妖族叛孽,人人得而诛之。你却与妖女为伍,是要与师门为敌吗?”黑袍青年人言辞激烈。
“师弟,铲除妖族余孽是我们至尊圣殿每一位子弟的职责,你莫要被妖女所迷惑,枉顾了师门的教诲,伤了师尊的心!”对面另一名年龄稍长些的青袍年轻男子苦口婆心的劝解。
“无极师兄,妖族背叛与否尚无定论,仍需查证,给我些时日,定能给师门,给圣殿一个满意的结果。况且妖族是妖族,蝶舞是蝶舞,我和蝶舞两情相悦,请师兄放我们离开吧!”无天恳求,护着身后的叫做蝶舞的女子。
“一派胡言,妖族背叛证据确凿,我看你是被这妖女美色所惑是真,查证妖族背叛是假。放你们离开?”黑袍男子轻蔑一笑,冷哼道:“我劝你还是斩杀了这妖女,然后乖乖的与我二人回师门请罪吧!”
“太初师兄,为什么非要逼我?”无天面露痛苦表情。
“怎么?想要动手了吗?”叫做太初的黑袍青年人又是冷哼一声,接着说到:“你确定是我二人的对手,更何况还带着这个受伤的妖女?”
“无耻,方才要不是你偷袭,你以为你能伤的了我?”无天身后的蝶舞不屑的说到。可是因为愤怒牵动了伤处,一口胸口血喷出,几近站立不稳。
“蝶儿,你没事吧!”无天急忙扶住蝶舞,满眼尽是关切和怜爱。
“君郎,恐怕今日我们是走不掉了!”蝶舞轻抚无天的脸庞,“君郎,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傻丫头,我怎么会忘记。缘定三生,前世今生携手徜徉天地间;相濡以沫,今生来世并肩悠游红尘外。”无天似在重复着誓言。
“君郎剑舞妾相随,荡尽三域恶与丑!君郎,恐怕蝶儿不能陪你实现了……”蝶舞突然一掌拍在无天身上,而无天手中剑已在蝶舞手中。“君郎,对不起!”
“不要……”无天痛呼出声,目眦欲裂,可是一切都晚了,横剑已吻喉,佳人已香消。
无天痛苦的拥着蝶舞,无声垂泪。怀中的人儿,即便已逝去,依然是如此的恬静,余温尚在,正如睡去,只是颈间那一抹红,却是红的如此刺目!
“师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突然地生变,无极也是万分惋惜,看到无天如此痛苦,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真是可惜了,原本还想捉住这妖女,让天妖蝶族交出天目妖瞳,竟然就这么死了!”太初不无惋惜,丝毫不顾及无天的痛苦,“不过,有这尸身也就够了,我就不信他天妖蝶族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族中圣女尸身受辱?”
“够了!”无极沉声喝止,“太初师弟,你没看到小师弟如此痛苦吗?”
“怎么,师兄心疼了?”太初不咸不淡的说到:“我看师兄是心疼那妖女吧!难怪师兄一直拖延,难不成师兄也看上那妖女了?”
“放肆!”无极怒视太初,倒让太初退后一步,但也仅是如此。
见无极动了怒火,太初讪讪一笑,道:“既然师兄清高,不肯做那恶人,那就让我来代劳吧!”说着,太初走向无天,就要从其怀中夺过蝶舞的尸身。
“啊……”无天突然仰天怒吼,太初一惊,急忙后退。
就在这时,无天从蝶舞腰间的锦囊中取出一颗黑白相间的浑圆珠子。
“天目妖瞳!”太初急忙收住脚步,向着无天冲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目妖瞳竟然一直就在这妖女身上,把它给我!”
可是,太初还是晚了一步,无天将那珠子一口吞了下去。
“啊……”无天痛呼,也不知是因为痛失爱侣还是因为那珠子的原因。
无天一口吞下珠子。顷刻间,天地色变,风云涌动,大地震颤……
一座大殿,大殿磅礴,但殿门已破。
大殿之内,一把椅榻,飞龙走兽,犹如活物。
椅榻之上,俊朗青年端坐,正是无天。衣袍残破,血污成痂。无天双肘枕膝,双手交叉,一双龙目望向店外,看不出情感。就如铮铮铁骨之下,跳动着一颗饱含无以名状悲伤的心。
一把重剑立插身旁,尖端入垫石数寸。重剑深沉,微震嗡鸣,兴是饮血太多,早已看不出本色。
大殿之外,万千生灵跪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其间不乏圣阶修为的强者,而且还不在少数,甚至一些已经超脱圣阶,看不出修为几何,但无不跪伏在地。
“至尊圣殿初创之时,便是以维护三域平衡,保护人域太平为宗旨,行天之道,荡魔除邪,渡灾平难。”
“当天已不再令人神往,地已不再是一片乐土,神、冥两族肆虐三域,荼毒人域生灵之时,本应替天行道的你们,却只顾着明哲保身,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构陷、屠戮往日的战友、同门。”
“看来,你们早已忘却了至尊圣殿创立的初衷,那又留它何用?”无天话落,身旁重剑无控自动,一道寒光闪过,大殿门楣上的牌匾应声而落,“至尊圣殿”四字至此不再。
“好生看护,等我回来。记住,这是你们欠我的!”话音未落,人已离去,只留下一座空旷的大殿,一座忏悔的城……
熔海水下冰洞,秦羽被一束幽光所笼,面现阴晴不定。金蟾见此,心中大急,强撑气力,巨口张开,鲜红长舌向着定立半空的秦羽卷去,它要将秦羽带离那幽光笼罩范围。
“砰……”“呱……”一声巨响,一身惨叫,金蟾如小山般的身形被抛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冰壁之上,无数冰石碎裂,冰柱崩毁,“咔嚓……哗啦啦……”整个水下冰洞应声崩碎,奇怪的是,并无半点水流泄入。
金蟾被抛飞,撞碎了冰洞,仰躺在地,巨大的脑袋无力垂软,已是晕死过去。
黑白珠子,也就是天目妖瞳放出幽光,将秦羽笼罩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秦羽身上的气息一变再变,修为不断攀升,王阶、皇阶、宗阶……直到圣阶巅峰,停了下来。
天目妖瞳似有不甘,放出的幽光更盛,秦羽的修为再次缓缓攀升。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秦羽始终未能突破界限,天目妖瞳放出的幽光却是开始减弱。
终于,天目妖瞳再无幽光放出,就连本体也是变得暗淡无光,无声跌落。整个空间似乎传来一声不甘的叹息,久久不息。
虽无幽光支撑,但秦羽依然悬身半空,双目微闭,只是脸色不再阴晴不定。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秦羽紧闭的双目睁开,身形缓缓下落。秦羽落地,看了眼翻身晕死过去的金蟾,又看了看已是如普通珠子般的天目妖瞳。
秦羽捡起天目妖瞳,似在自语,道:“你已经尽力了,好好休息吧!”说吧,仔细的收起天目妖瞳,走向依然晕死的金蟾。
金蟾并无大碍,想来天目妖瞳并无心伤它,只是情急之下将其抛飞,用力有些过猛,致其晕死的时间有些久罢了。金蟾的身体可是被天目妖瞳刻意改造过的,可没那么容易死。
一股丹药的清香飘来,金蟾悠悠醒转,却见秦羽正趴在自己巨脸之上,将一颗颗丹药摆放在它鼻息旁边。金蟾长舌轻卷,小堆的丹药被它一口吞了下去。
“你醒了,小疙瘩!”秦羽笑了笑,从金蟾的巨脸上一跃跳下。
“小疙瘩!”金蟾一骨碌翻过身来,两颗大眼中,如泉的泪水喷涌而出。主人回来了,真的是主人回来了,只有主人才会这样称呼自己,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别再哭了,你再哭,外面的水没涌进来,这里都要被淹了!”秦羽气息与之前大变,但依然风趣。
“主人,是您吗?真的是您回来了吗?”金蟾想要止住哭泣,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一股股向外喷。
“算是吧!”秦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记起了一些事情,他分不清那是无天的记忆,还是自己的记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叫做无天的青年人。
如果自己就是无天,自己还有必要找寻回家的路吗?这里应该就是无天生长的地方,无天的家乡,是不是就是说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来处?
可是,天启大陆又是怎么回事?那个打了自己一掌的男人,那张经常出现在自己梦中,让人心痛,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强行将自己和秦圣分离的美妇人又是谁?为何自己每次从梦中惊醒,都会惊呼她“娘亲”?
自己现在又算什么?连个元魂都不算,不过是一个精神凝聚体!
看来,回去的路还远,无天的家乡并非终点,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节点,甚至只是起点!
不过现在,是该踏上回到熔海上面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