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大帝根本不给天羽提问的机会,直说柳歌行已带着黑衣魔法使团去了擎天城,同去的还有观海家族的人,说是与问氏族人汇合,只等天羽归去。这是为何?
还有,那袖里乾坤,自己曾经偷偷试过,的确无法催动,为何大帝爷爷却如此笃定自己一定可以打开?还说这和自己体内不断涌出的力量有关,大帝爷爷不是说这力量是精神力吗?难道不是?那又是什么力量?
真元天子曾经说过,这袖里乾坤与所谓神族的修炼之法高度契合,只有神族才能催动。自己体内的力量和神族的修炼之法又有和关系?大帝爷爷也可以催动袖里乾坤,是不是他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力量?还是说大帝爷爷已经参透了神族的修炼之法?
再者,如今的秦安国内忧外患,连帝宫都被贼人围的水泄不通,大帝爷爷非但不集兵御敌,反而将最精锐的武装封印在袖里乾坤之中,这种不战而屈,可不是像大帝爷爷这样的至强者应有的风格!
大帝爷爷不但将武装封印起来交给了自己,而且几乎将整个帝宫都要搬空送给了自己,让自己带着与族人汇合。大帝爷爷这是要为自己做最后的打算,他要独自留下对敌,为自己争取逃离的时间!
天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危机,让安明大帝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他知道,他绝不能那么做,他已受安明大帝太多的恩惠,无论什么样的危机,他都要和安明大帝一起面对。
“大帝爷爷,孙儿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安排,但孙儿绝不能弃您而去!”天羽双膝下跪,潸然泪下,“您让孙儿逃,可孙儿不想逃,若非大帝爷爷,恐怕我早在五年前已不在人世了。”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凶险,孙儿又怎能逃?又能逃到哪里去?隐姓埋名,苟延残喘?与其偷活于世,孙儿更愿轰轰烈烈的搏一回,哪怕注定是神魂俱灭,也是无憾!大帝爷爷,就让孙儿留下,与您并肩而战!”
天羽的话,让安明大帝很是动容,双手搀起天羽,却是坚定地说到:“孩子,你以后的路还长,你有父母长亲,还有你的族人。我和你不同,我枉活于世数千载,不知亲手送走了多少子孙后代,早已看淡了生生死死。如今已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去吧,该去往何处,等你回到擎天城,你的亲祖自会告诉你!”安明大帝将袖里乾坤放到天羽手中。
“不,大帝爷爷。”天羽坚定的拒绝,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流纱梭影,道:“如果这场危局避无可避,就让我们一同面对,您不是说观海家和柳爷爷都去了擎天城吗?我们现在就和他们去汇合,集中我们的力量,不见得不能一搏!”
“孩子,你百般谋划,不就是不愿看到生灵涂炭,避免太多的人因为战乱而枉送性命吗?”安明大帝正色反问。
“事与愿违非我所愿,但若是因我所愿,非要牺牲我所爱所亲,我将逆愿而行,哪怕恶业缠身,万劫不复!”天羽胸中憋闷,色厉凌然。
“痴儿!”安明大帝一声断喝,教训到:“成大事者不逞匹夫之勇,成大道者必胸怀仁义众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方使大道没落,妖魔乱世。如此意气用事,无异助恶为孽,怎能得窥无上大道?”
正在这时,帝宫外突然传来一阵“轰隆”之声,就连天羽和安明大帝所处的地下密室也是一阵震颤。随即,数道强横的气息锁定了整个帝宫。
还没等天羽有所反应,突见安明大帝向自己挥掌劈来,天羽大惊。
可是预想的陨灭并未临身,只觉安明大帝的手掌轻轻的贴在自己胸前,一股柔和的力量轻推之下,天羽不受控制的向身后倒退,随即感到背后一阵撕扯,便是眼前一黑。
原来,安明大帝挥掌劈出,竟是强行撕裂了空间,将天羽送了进去。
就在空间门户即将关闭的一刻,天羽分明听到安明大帝的嘱托:“孩子,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路!”
“孩子,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另外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让天羽一阵眩晕,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问氏的演武场,可又有所不同。
演武场内,似乎有两股势力在对峙,而天羽则是被人护在身后,他分明感到,那个护住自己的背影,如此的伟岸,如此的温暖。
可是,那个让自己感到安心的背影,突然转过身来,凌厉的一掌轰向自己,此时,他才看清,那是一张俊朗的脸庞,如此的熟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可我却对他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是他那双满含悲伤和痛惜的眼睛,让我如此的心痛!
天羽想要看得真切,可是剧烈的头痛袭来,“孩子,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这是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昏迷中的天羽,冥冥中感到,自己如一叶扁舟,随水流而飘荡。水面微波荡漾,有光照,波光粼粼;有风吹,流光涟漪。水流或轻缓,或湍急,或平流,或直下……
他“看到”一个身影,从混沌之中走来,仿佛历经万千血与火的洗礼,他看不到身影的面容,却能感受到那张脸庞的沧桑和冷峻。
虚空中一只大手覆下,身影停下前进的脚步,屹立昂首,手中重剑挥出,仿佛带着环宇星辰,划过岁月河流,狠狠的斩击在大手之上……
大手化作烟云飘散,虚空破开,五彩光芒透过,令人炫目……
他“听到”:如果你仅有这点志向,未免太让为师失望了。至尊,又算得了什么?你要成为至尊中的至尊,这九空的无上霸主,真正的万物主宰!
他又“听到”:痴儿,你本应是那手握日月,意摘星辰般的存在,却甘堕邪魔,自误大道……
他还“听到”:道可道,非恒道;道法自然,本非善恶;虽修非常道,但行浩然事;大道至繁,道法万千;大道至简,秉心取一……
天羽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久,还要漂流多久,仿佛就在眼前,又仿佛已过万年……
“醒来……”一个声音犹如当头棒喝,天羽豁然觉醒,却是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虚空之中,身边斗转星移,流星坠月。
恍惚间,天羽似乎又回到了咸安帝宫。
已然破败如墟的帝宫上空,安明大帝凌空而立,已不再是须发如雪的老人,而是一副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形象。在他周围,八道身影同样凌空而立,封住了他所有去路。
“安明,你燃烧寿元,强行提高境界,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此劫吗?”百鸟天子朗声说到。
“逃?我安明纵横一生,几曾逃过?今日,又何需而逃?”安明大帝仰天一笑,道:“古有帝羽斩八部,今有我安明战八魔。今日就用你们的血助我得证大道!”
言罢,安明大帝不再理会百鸟天子等人,脚踏虚空,袖袍挥动,周身劲气鼓荡,一时间千丈之内,空间荡漾,阵阵涟漪。
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百鸟天子等人怎肯给安明大帝准备的时间,几乎同一时间,八道身影动了。
“啾……”一声嘹亮的鸣叫,一只巨鸟从百鸟天子身后掠起,燃烧着熊熊烈火,展开的双翼遮天蔽日。巨鸟震动羽翅,向着安明大帝飞掠而去,所过之处,空间都是被焚烧,化为虚无。
紧随巨鸟而至的,是六道如暗红血污的漩涡黑洞,呼啸旋转之间,鬼哭神嚎,凄厉摄魂,正是夜鬼饕餮的本源异能神技。
最后而至的,是一道百丈光刃。这道光刃,虽是所有攻击中最弱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圣阶强者一击。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邪法,竟然将上官齐的修为强行提到了圣阶。
八道攻击转瞬即至,而身处攻击中心的安明大帝似乎还在蓄势,攻击落下,将安明大帝淹没其中……
“不……”天羽声嘶力竭,目眦欲裂,一口胸口血喷吐而出,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