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城内外车水马龙,熙来攘往;擎天府内亦是张灯结彩,歌舞鼎沸。相对于这种热闹景象,在擎天府内的一处雅院,却是无比的清静。
院落占地不大,方圆不过千丈。青草成甸,点缀着各种说不上名目的花木,其间,阵阵药香萦绕飘荡。若是略懂药理,便会惊讶的发现,这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竟然是一株株名贵的药草,随便一株放在外面都是万金难求。
蜿蜒的溪流,两岸绿树成荫。其间亭台错落,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客人闲坐其中。或倚栏品茗,或沉思对弈,但无论洒脱豪客,英雄少年,还是优雅女侠,初萌少女,无不是气息内敛,轻声细语。毕竟此处乃是擎天府的内院,老国公问九重的居所。
能够进得此内院的,无不是在北陵州说的着的势力家族子弟,此次随家中长辈一同前来擎天府祝贺,也算是一种见识。虽说主家随和,准允他们进入此内院,但并不表示他们可以和在自家一般骄纵,为所欲为。稍有出格,一个弄不好便会从某处闪出个“家丁护院”什么的把自己丢出去那就糗大了。
自家长辈此时就在此内院陪着主家,自己面子是小,自家长辈和家族势力可丢不起这人。
能让诸位保持谦和得体,除了慑于问九重的虎威,顾忌自家颜面涵养,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据闻,秦安国首席红衣大国师柳歌行就在擎天府做客,此时此刻就在这内院。
传闻不假,在内院北首,一座三层楼阁内,柳歌行正与问九重并排坐在大厅首位上。在两者座下偏下位左首,一个大腹便便的矮胖中年男子独坐在一把虎椅上,兴许是喝了酒水的缘故,一种笑脸红光满面。此人正是北陵州州府的首府大人,林谷河。
再往下,四列分坐。靠近内里的两列,自然是秦安国其他各州府代表以及与擎天府相当的势力家族的当家人或者族老;而外围的两列,就是被领主各郡府的郡首以及相应势力家族的代表了。
再回到首位。居左,一位须发皆白,身具浩气的老者,正是擎天府的主家,问氏一族的现任老家主,秦安国定国公,问九重!问九重与在座列位一番寒暄,宾主各表,随后便各自寻得熟识之人互换杯盏去了。其间,众人不时称赞一番定国公老英雄,安国公问无涯青年了得。
问九重虽然并不在意众人的恭维赞叹,不过听来无伤大雅,图一个心快乐呵也是无妨。一边随意的应付着,一边招呼同居首位的柳歌行:“承蒙大帝不弃,亲着大国师亲临,实乃我问氏一族之荣,擎天府之耀啊!”
“定国公过谦了,擎天府居于我秦安国北境,处于抵御魔族最前沿,问氏一族三代不知多少好儿郎为抵御魔族抛头颅洒热血,谱写了一篇篇英烈事迹。拜大帝所赐,一门两国公,实至名归……”柳歌行嘴上与问九重客套寒暄,却是在私下传音:“大哥,你几时也学得如此虚套了!”言罢,柳问二者相视一笑各自明了。
世人只知道四百年前,柳歌行初来秦安国,投效安明大帝麾下,仅用了百年时间就从一名不起眼的见习法侍,一步步成就了秦安国首席大国师,可谓是青云平步,一步登天,可谁又知道其中的不易和凶险!所谓如履薄冰,步步惊心也不外如是。
如果说柳歌行的晋升之路伴随着血雨腥风,一路厮杀,已经足够让人惊叹惊心了。那么,如若知道他与擎天府的关系,确切的说是他与问九重的关系,恐怕就不是惊叹惊心能够表达得了。
“老三,你在安明大帝身旁,万事小心啊!虽说安明大帝贤明,但若是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为了保住秦安国,恐怕也只能屈就天庭的那帮家伙了!”问九重传音给柳歌行。
“我看未必,我身在安明大帝左右数百年,虽然我处处小心,事事谨慎,但对我的真实身份,恐怕安明大帝早已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挑明罢了!”柳歌行应道。
“这……”问九重心惊,却也未露声色,稍作沉吟,继续传音道:“安明大帝怎会?”问九重此一问有两重意思,一重是确认安明大帝是否真的觉察到柳歌行的真实身份,又是怎么识破的?一重是,既然安明大帝已然知晓了柳歌行的真实身份,为什么非但没有要挑明的意思,似乎还有意培养扶持柳歌行?安明大帝是何等精明之辈,难道他不知道,他如此做法与公然对抗天庭无异吗?
柳歌行正欲回应,瞥见林谷河正起身向自己和问九重敬酒,便假作客气的对其勉励几句,见林谷河没有识趣的意思,便佯作没有看见将其晾在一边不再理会了。林谷河见此,只得悻悻的转向台下,与相熟的推杯换盏去了。
打发了苍蝇,两位老者虽然表面上依旧官话虚套,但私下传音更方便了。
“大帝心中所想,我亦不可知。但就目前来看,大帝确实没有向天庭妥协的意思。不然,大帝也不会拒绝那些家伙让其入驻天庭的邀请了!”柳歌行传音给问九重。
“邀请?他们会如此好心?我看他们是忌惮安明大帝的实力,而且又手握百万雄兵猛将吧!”问九重颇为愤然。
“大帝待我擎天府不薄,尤其对我更是多加照拂倚重。若大帝未有害我等之心,我等也还是尽力助他稳住秦安国吧!”柳歌行与问九重互碰杯盏,又是对座下一众一番寒暄,接着道:“再者,大帝也明白,我擎天府对秦安国来说又是何等重要!”
“是啊……”问九重轻叹,道:“只要我擎天府屹立不倒,越发强大,那件事就将永远是个秘密!”
两人又是隐谈了些许,问九重问道:“三弟,可有老二的消息?”
“自从那件事以后,二哥便失去了音讯。早年我们不敢提及,近百年来,我从未放弃过秘密调查,可惜,一无所获……”柳歌行慨叹,双眼微朦,一瞬即逝。
问九重亦是有些失神,突见一个身影闯进内殿,心中不悦,沉声道:“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