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些工人文强是怎么找来的吗?”我问雨柔。
“文强说是一家劳务公司帮他找的,当时我也觉得奇怪,因为他们都不会说普通话和本地话。”
“那文强怎么叫他们做事的?”朱凯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没看到过文强和他们说话,但是整个庄园的事情他们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没出什么乱子。”
“这个不用多想,在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可以跟文强沟通。”
朱凯同意我的说法但马上说出他想到的疑点,“他叫一帮听不懂话的人来做事,单这个就很奇怪了,而且这些人彼此之间还都能用‘方言’沟通……这说明他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是不是,山哥?”
“对。所以要解开这个庄园的谜团,首先要弄清楚这些工人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雨柔一听马上说道:“我们可以一起去问文强。”
“不,不能这么做,”我马上否决了雨柔的提议,“之前我们还只是问木牌上的字,文强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如果他知道我们在暗中调查庄园,估计会马上跟你翻脸,况且,要真的他是在做一些不法的事,我们一问反倒打草惊蛇了。”
“没错,不能问。但如果不问他,我们要怎样才能知道这些工人的身份了?”
朱凯提出了一个他认为的难题,但这难题对于习惯了心理侧写的我并不算太难,“我们先来做几个推理,首先这些工人的肤色都偏黑,除了每天劳动的因素,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都是来自日照比较充分的地方,比如海边或高原;其次,他们说的方言我一个词根都没抓到,这很不寻常,所以我推断他们说的是非汉语系的方言,你如果摊开中国地图,会发现非汉语系的方言都来自西部。”
“西部海边……西部高原……西部海边……西部高原……”朱凯低头在嘴里念叨了几遍后,似乎是找到了答案,抬起头说,“我知道了,西部没还有海,只有高原,青藏高原,你说他们是来自青藏高原的!”朱凯显得有些吃惊。
我点点头说,“是的,虽然说这结论有些离奇,但是根据真实情况来进行的推理,哪怕再离奇也极有可能是真相。更何况,我去过青海西藏,那里很多劳工在户外干活的时候喜欢穿着白色衣服,带着白色头巾。”
“精彩!真精彩!”雨柔轻轻地拍了几下掌说,“一下子就推理出工人的来历,真不愧是‘沐帮主’!”
“什么‘沐帮主’?”朱凯有点纳闷。
我更是吓了一跳,‘沐帮主’是我在高校杂志上用的笔名,很少人知道那就是我,包括朱凯也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我看着雨柔,她美丽的大眼睛眨啊眨,似乎在说‘你也有不知道的事’。
“你猜,如果猜不出来,就从每个月收到的礼物里面找找。”雨柔调皮地说道。
雨柔这么一说,我立刻恍然大悟了——
大一的时候,我给高校杂志《莘莘人物誌》投过一篇小说,叫做‘脸的故事’。投稿当天,室友正在玩‘武林群侠传’,我隐约地看见一个名字——‘沐帮主’,于是就把它当作笔名投了出去,没想到,小说没隔多久就在杂志上发表了。虽然小说发表了,但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是我写的,包括身边的同学和室友。小说连载接近尾声时,我突然收到《莘莘人物誌》一位编辑的通知,要我提供履历,因为我还是在校生,没有工作履历,于是就把小学、中学、大学的就学信息发给了他,只是我还是隐藏了真实姓名,仍然使用‘沐帮主’。
自从我寄出履历后,过了不久,我收到一份礼物,礼物是一份巧克力,巧克力不是重点,重点是礼物收件人是用我的实名‘林柳山’,落款是:老同学‘霞蔚’,没有寄出地址。我仔细地回想了下,这么多同学中,并没有一个叫‘霞蔚’的,当时,室友开动脑筋各种的猜测,很多人怀疑是班上暗恋我的女生寄的,特别是跟我同乡的林薇薇,我也当面质问过林薇薇,结果她生气地否认了。既然查不出来就不查了,因为当时我根本没有把这些礼物与杂志联系起来。后来每隔一个月,我都会收到一份礼物,礼物各种各样的都有,有围巾、巧克力、贺卡、马克杯等等,渐渐地室友也看惯不怪了,但是‘霞蔚’并不是只寄几个月,而是连续寄了两年,直到上个月我还收到主题是‘归期’的一张精美明信片。
现在看来雨柔一定是看过我那份履历,但我仍不敢确定她就是‘霞蔚’,“你是‘霞蔚’?”我小心尝试地问。
雨柔双手别在身后,挺着胸,晃了晃肩膀,笑着点头承认,她此时看起来如同微风中一朵摇曳的鲜花。
虽然已经猜出了大概,但我还是感到惊讶和兴奋,于是想听雨柔自己亲口说,“你是怎么猜到‘沐帮主’是我的?”
“你可能没注意到,《莘莘人物誌》会不定期地在封三的左下角公布一些作者的信息。我本来不看小说的,只是偶然看到了那期作者小学竟然跟我是同一个小学的,这引起我的兴趣,于是我就把往期所有的杂志都找来,从头到尾看了遍‘脸的故事’,我当时觉得写得真是太好了,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那天我整整一个下午都呆在图书馆里面看,课都没去上。看完后,我就决定要找出作者,于是我又翻到那期的封三仔细看,竟然发现你也是‘大一’的,也就是说我们至少是同年段的同学,甚至有可能是同班的。然后我就打电话问以前的老师,问她是否知道年段里有谁考进了这所大学,而她所知道的全年段也只有你……”雨柔娓娓道来,逻辑清楚分明。
“我应该早想到的,”我有点懊悔,我应该要想到的,通过就学信息,只要有心人就能识破‘沐帮主’是谁,只是两年时间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让雨柔足足给我送了两年的礼物,“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两年来你都不告诉我了?”我有点责怪雨柔。
雨柔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朱凯似乎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情始末,说道:“原来你们早就在通信啊!我就说嘛,你们的关系不简单。”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会在这里,也是雨柔提议要开同学会的,看来不是偶然,她想借着同学会告诉我真相。我在两年当中,不断收到同一个人的礼物,因为她没留地址,所以无法表达谢意,但此时终于可以对她说声:“谢谢!谢谢你这两年来的礼物!”
雨柔没有太高兴,只是幽幽地对我说:“其实你应该想到的,我寄《归期》给你,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那一定是你的一位故人才会这么说呀。你知道吗?我当时深夜听到‘哭声’,心里非常害怕,那时间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
雨柔说得有点哽咽,我不忍地、轻轻地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
朱凯对情情爱爱的事情很无感,他现在最感兴趣是那神秘的‘哭声’了,见雨柔有提到,就马上接上话,“雨柔姐,那‘半夜哭声’的事你还没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