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笃看着燃烧的柴火,肚子里尽是满怀心事。那被拿在手上的寒冰玉,不禁又让自己想起了师父临终的遗言。
他不知道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能否去趟波若苦海,将玉交到天仙人手中。
尹紫也是还未睡去,两眼看着发呆的司徒笃,这是她最习惯的一个动作。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也是没有看见尹紫合眼过。
反正现在自己一点困意也没有,倒不如趁着没死之前,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于是,司徒笃拿起柴堆里的火把,接着就赶起路来。虽然下山的路有些泥泞,但比起那颗不安的心,这至少好受多了。
因为担心尹紫摔倒,所以他只能让尹紫走在自己身旁,一步一个脚印的踩着。
“管家,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老爷要找的啊?”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汉子。漆黑的夜色中,一个黑影在他们眼前匆匆晃动。
青年男子顺着指去的方向一看,待越走越近的时候,他才肯定那就是个身穿灰色道袍的术士。
“别管那么多了,你们先上去把他拦下。要是找不到,你们谁也别想活……”得到命令后,五个汉子就从路边冲了出来,挡住此人去路。
“敢问兄弟们,是否在下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得罪了各位……”站在身前的五个汉子,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将此人给围了一圈。
“酒神算我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刚还困倦的脸顿时变得抖擞。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三天三夜,本以为今晚又是两手空空,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
“还请先生赏脸,随我们去府上一趟。老爷已备好上等宴席和美酒,正恭候先生大驾光临……”
卜算子哪有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现在离自己到达那卦中所指示的位置,就在眼前。
“想请你们是认错人了,在下并非是什么酒神算。今晚只是碰巧路过,还劳烦各位能行个方便。”五个汉子回头看着走来的年轻人,若此人不是他们要找的酒神算,那这些天来,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
“肉眼凡胎,窥天人之变化……试问除了酒神算,世间还有谁能出此狂言……”卜算子手上拿的黄旗确是有红色明朗的大字。
“千忧百解方知恨,卦中求得人间事……肉眼凡胎,窥天人之变化”。
不过,年轻人单凭这一点还是不太敢确定,此人就是老爷要找的人。但世人都知道,酒神算嗜酒如命,尤其是上了年头的佳酿,更是让他垂涎欲滴。
“这是一壶用波若泉泡了七天七夜,再以天山水酿制而成的禾香酒,喝之可延年益寿,酒香更是天下一绝。”
看着酒壶在自己的面前动来动去,这酒香浓而不烈,绵绵袭来,又挥之不去。早已叫卜算子欲罢不能,恨不得夺过来,饮个痛快。可现在是有要事在身,不然他一定随这些人回府上。
要说这人不是酒神算,年轻人是打死也不相信。他那鼻子刚耸动得跟一只饿极了的老鼠,遇到满桌子的菜肴。
“恳请先生能陪我们到府上一趟,美酒定当送上……”年轻人话一说完,就拿酒壶饮了一口。看得卜算子的口水,是直往肚子里咽。
“在下其实并非是什么酒神算,只是同他一样都是嗜酒如命之徒。不知,兄弟能否借我小饮一口。”卜算子的眼神自打闻到酒香后,就没有离开过年轻人手上。
“既然酒神算不肯承认,那也就别怪晚辈多有得罪……”面对卜算子的再三强辩,他也是没有办法。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有来硬的。
年轻人向五个汉子使了个眼神,还没等卜算子明白是怎么回事。其中的四个壮汉就扑了过来,将他手脚给牢牢抓住,就想着这么抬回府上,却被他前后用力,四人狠狠撞在一起,倒在地上。
虽然自己在如今这个群雄四起的年代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当年在后生的力量中卜算子也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
“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哪有人肯听他在那里废话,这本想拔腿就跑,可年轻男子正挡在自己跟前。
四个壮汉站了起来,还没等他们靠近,卜算子连忙后退。他是真的不想跟这些人多生事端。
就在四个汉子冲过来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另一个汉子,从怀间掏出一根绳索。正寻找时机,打算将卜算子绑起来。
可凭借这几个空有蛮力,头脑简单的家伙,他们是一点也奈何不了他。
刚把打结的绳子,抛到卜算子脚旁,等他一踩,就赶紧拉近绳索。谁知,一不小心,就套住自己同伴的脚踝,直将他掉在树上。
卜算子一味躲避,并没有反击。
这样持续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让自己往回跑,那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而卦中显示的位置离此不足半里。但是要往前冲,那也不行,年轻男子像一只老虎一样,等待着自己坐以待毙。
“统统都让开,让我来……”看着五个壮汉被卜算子耍得团团转,年轻人终于按耐不住。一声令下,将三个围堵着他的壮汉斥了开来。
“酒神算你还是陪我回府上一趟,以免动手动脚的,伤了大家的和气。”老爷当初只是让他请酒神算回来,并没有让他对卜算子有半丝的不敬。
可如今,年轻人也只能出此下策。待把酒神算抓回去后,是赏是罚,就另当别论。
“年轻人我劝你应当学会修身养性,别苦苦相逼了。我不是什么酒神算,即使跟你们回到府上,那也毫无是处。”
“那就多有得罪了……”年轻人反正是横了一条心,不管卜算子说什么,一定要把他给带回去。
将手里的酒壶一扔,黑夜之中划出一条弧线,出现在卜算子眼前。幸好躲得够快,不然那一脚踢在胸口,也是够受好几天。
年轻人趁着卜算子在后退的同时,绕到他的身后,准备出掌,又让回过头来的他侧身躲开了。
这下好了,卜算子拔腿就跑,像极了狂奔的野兔。年轻人反应过来,原来他招招退让,是为了寻找机会。
可没跑出多远,那年轻男子就像是鬼魂一样,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今晚,你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之前男子招招相逼,只是为了能打消卜算子逃跑的念头。
若说是要了酒神算的命,他还是没有那个胆。
卜算子心里明白的很,如果硬拼,他是打过不这个年轻人的。逃也是逃不掉了,看来就只有尽量拖延住时间。如果青尘跟袖盈风是沿路赶来,那么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了。
“慢着,不知所为何事?能让你们三更半夜不睡,在这里苦苦地候着一个算命先生……”卜算子伸出五指,阻止了年轻人再次想向自己袭来。
“莫说是三更半夜,就说是天崩地裂。我们也要在这里等到酒神算,老爷对我们恩重如山,他要的东西我们就是不要命,也要抢回来。”
卜算子奇怪,这个男子口口声声的老爷,不知是指何人,能让他可以为之如此卖命。于是,便又问了起来。
“你家老爷到底是何许人也?”
“恕难奉告,我家老爷有令。只要酒神算陪我回府上,便会心知肚明……”年轻男子早已认定他就是酒神算,如果再一味强辩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男子的话,多少有些让卜算子不知所以。
“没错,我就是酒神算。不过年轻人,鄙人确是有要事在身,不能赴你家主人之邀。”终于等到卜算子承认自己就是酒神算了。这下,年轻男子更不可能让到手的猎物说溜就溜了。
“刚多有冒犯,还请先生见谅……轿子已经备好,希望先生能和我一同回到府上,让小人也好跟老爷交差。”四个壮汉不知从哪抬出一顶轿子,停在卜算子的旁边。
看到这一幕,卜算子是彻底的没招了,想不到这最后是搬石头砸在了自己脚上。
“酒神算,请……”青年男子将帘子拉开,做出一个弯腰的动作。看卜算子就是站在那左顾右盼,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酒神算是有什么还需要交代的吗?尽管吩咐就行……”卜算子这下更着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青尘跟袖盈风还没有出现。
就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咱们这一路走来,也并无异样。你说那纸条是不是故意把咱们引开?”袖盈风走得不耐烦了,但是青尘的脸上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的,你忘了吗?当初咱们去沽城的时候,也正是从此路经过……”
“你是说慕云恪、孤令雪、茅苍术他们三人一直都在沽城当中,没有离开……”青尘朝着袖盈风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他们三人是否就在那里,但直觉告诉自己,此事必然有一定的联系。
“那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免得耽误了……”袖盈风的性子一点都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