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笃不停地在前面走着,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才是轩儿最危险的时刻,对于没有一点修为的她来说,要一下子就控制住体内的邪气,不让它与八气相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或许是一心只想着走出林子的缘故,一不小心陷入了沼泽当中。尹紫看着他慢慢往下陷,不知发生了何事,站在不远处便不动了。
目不转睛盯着司徒笃,她想过来,不过司徒笃说过,自己只能跟他保持三米的距离。不然还没等反应,她铁定也就会跟着陷入沼泽。
“拉我……”担心尹紫听不懂,两手忙在一边比划,结果手里的树枝一松,也掉到了泥潭里,一点一点正往下陷。这下好了,想让尹紫把自己拉出这块沼泽是不可能了。
由于刚才一动,司徒笃越陷越快,不到一会,就没过了上半身。而尹紫也好不到哪去,因为抓着手里的树枝不放,看司徒笃一直没有前走的动静,一步步沿着沼泽走了过来,结局可想而知。
在这个深山野林的地方喊,倒不如省省力气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脱身。尹紫一脸天真的表情,视线也从司徒笃身上转向四周,她似乎并不知道这里所暗藏的危险。
想不到刚从岩洞里逃出来,又遇到这种事情。司徒笃两脚在泥潭打转着,想将树枝捞起。
一个人死在这里总比两个人死在这里好,再说了他不可能让这个无邪的女子陪自己白白搭上性命。
就在两脚触到树枝一刻,他用力将其夹紧,一点点往前伸去。尹紫看到自己正往后退去,不禁一脸茫然,硬是将那其给推了回去。
“不要乱动……”这泥潭流动的速度渐渐变快,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向尹紫解释那么多了。可是他越是这样,自己就会陷得越快。
听到司徒笃这么说,尹紫变得安分。好不容易将她推到岸上,自己的头也没入泥潭。如今就剩下两只手仍径直伸在空中,向尹紫挥舞,想让她把树枝递来。
可等到沼泽没过自己的手掌时,尹紫还没有半点动静。不过看司徒笃渐渐消失在眼前,尹紫顿时紧张不已。忙跃到上空,硬生生的将其拽了出来。
待停在对岸后,尹紫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就是一个泥人,哪是司徒笃。回头又往泥潭子看去,除了还在流动的泥沙,就再也没有别的身影。
正打算跳入泥潭,寻找起来,却在身后被抓了一把。随后“扑哧”一笑,伸手就将司徒笃脸上未擦净的黑泥拭去。
这一身都是污泥,莫说是尹紫认不出他来,就连轩儿也不一定看出他就是司徒笃。不过,幸好及时将自己脸上的黑泥擦去,不然等到尹紫跳到泥潭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自从遭遇到妖尸王后,四谛的心情就跌落到了谷底。那亡族之仇,在他心中越演越烈,而罗葵的事情又让他不知如何下手。为此,正独自一人在客栈,喝着闷酒。
这时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向四周探视,看到四谛在一旁坐着,忙走了过去。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赶了不少的路程才来到这里。
“族长,我罗门无能,没有把你交代的事情办好。”满桌菜肴,都没有一丝被动过的痕迹。
四谛就在那里一个劲的喝酒,南山陵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早把之前交代罗门的事,抛到一边。
“我天蚕魔族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能的,更没有一个孬种……”四谛的语气里是一种坚定也是一种责备,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族人,对他来说就是不可饶恕。
罗门知道他曾说过要赶回南山陵,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客栈里,正要开口问下去,却被四谛的话打断了。
“这事也不能怪你,我真后悔当初那么莽撞,就让你去跟踪他们。要是再出现个三长两短,我就没脸再见天蚕魔族的先祖了……”
他与太虚宫虽有交情,但要是被他们发现罗门是自己派去监视,恐怕吃不了而兜着走。
当初也是茅苍术的一念之仁和看在与南山陵的交情上,才放了罗门一马。不然他也跟着沽城的百姓被慕云恪困在仪吞遁当中。
听到四谛没有责备自己,罗门舒了一口气。这几天来,他一直在为这事放心不下,担心四谛会骂自己一顿。
可他不知道四谛口中所说的愧对先祖是何意思,再说向来他都是不喜欢沾酒的人,如今却一人举杯独饮,筷子都没有动过,不得不叫人心生疑问。
“族长你不是要回南山陵中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客栈里?”罗门这么一问,四谛的酒杯停在嘴边,一口下肚后,两眼直视起罗门来。
这么一看,罗门全身都感觉起了疙瘩,浑身不舒服。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让四谛如此瞪着自己。
“来……咱们好好喝一杯。从今以后,你也别族长族长的叫我。你我今后,以兄弟相称……”四谛的举动,可吓坏了罗门,虽然他性子暴躁,但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
天蚕魔族等级森严,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可是要论处极刑。试想一下,自己的元神被埋在泅渡上,忍受百鬼欺压,是何等凄惨。就因为这个原因,罗门当初才选择离开南山陵。
“万万不可,我罗门可以为天蚕魔族出生入死,但祖宗留下的规矩不能说破就破……”
四谛把酒杯递到罗门面前,可他根本就不敢喝下这杯酒。
“是不是族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对着四谛这反常的表现,罗门终于按捺不住问了起来。
“一言难尽,在你离开南山陵的这段日子……”当四谛把话说完,已经是醉意熏熏,而罗门双手握拳,两排门牙紧紧咬在一起。
这话若不是出自四谛口中,他打死也不会相信,南山陵已在人间蒸发的事实。一掌拍在桌上,起身就要离开客栈。
“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妖尸王报仇……”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罗门形色之间,都流露出强大的杀气。
“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么一去就等于是白白送死……”四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他给打断了。
“就算是送死我也要去,我一定要让妖尸王血债血偿。”刚走到门外,四谛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人看见他是如何离开凳子,都以为自己是见到了鬼。忙丢下手里的饭菜逃窜开来,就连掌柜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若真的让他去找妖尸王算账,以罗门的实力,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必死无疑。看着四谛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罗门硬是从侧边走了过去。
此刻,他的心情四谛完全可以理解。这笔血海深仇他是一定要算的,但不过不是现在。眼前就有一件更加十万火急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去办。
“站住……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厉声喝道,使得罗门站在自己身前,不敢移动半步。
“妖尸王早已不是十年前的他。即使是我跟他单挑独斗,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的确,以现在自己那身通唤元神的本事,无疑就像四谛口中所说的,去了等于白白送死。但倘若在路上碰到妖尸王,他还是会殊死一搏。
可他的心底随后一沉,要说连天篆文盾都对付不了妖尸王,那这下又该如何是好。
“如今我们应当从鬼尊的手里救出罗葵,使她免遭囚禁在血河池的痛苦。”由于刚才的愤怒倒使罗门忘记了这件事情。可说连妖尸王都打不过,更别提鬼尊了。
“就你和我要从鬼尊的手里救出罗葵,这比杀了妖尸王还要难上加难……”
罗门的话,四谛又何尝不知道。若真能打得过鬼尊,也就不会当初答应帮助他寻找鬼灵印。
“你和我是打不过鬼尊,但有一个人可以?”
“谁?”
“蓬莱……”这话让罗门迷茫起来,南山陵和蓬莱素无瓜葛,她会出手帮助他们救出罗葵?
“可是他为什么要插手咱们跟鬼尊的事情?”
突然西方那道三元诀痕,一改往常的模样,在日落的残阳中射出一道晶莹白光。这让一路向西的卜算子心头一颤,绛煞之光没想到会在申正时辰降临。再细看那道光泽,可谓变幻莫测。
申时有申初与申正之分,申正一般为日落前的时辰。而这绛煞之光的到来,却让太阳提前落山。
卜算子无奈的摇头,这乃是三元诀阵被破,当初被三皇封印的天蚕魔界、蛊域界、幽冥界重回人间先兆。
就在同时青尘和袖盈风也停下脚底的步伐。虽然他们并不了解这绛煞之光,但它来自于三元诀痕当中,多少都有些令人心生疑惑。
“你看这光把夕阳染的透红晶亮,是不是三元诀阵恐怕不久就要被破?”青尘看向一脸狐疑的袖盈风,她亦不知道这光是否会与破阵有关。
“你说这会不会就是信上让咱们西行的原因。”青尘被袖盈风反倒一问,亦不知作何解释。
“族长,你没事吧?”罗门扶着四谛,那绛煞之光刚一降临,他感觉到体内的筋脉莫名膨胀开来,在气海中有一股潜行的力量蠢蠢欲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罗门在身后扶住他,四谛早就倒在地上。与此同时,罗门也看到,四谛身上多出一道光泽,笼罩全身。
这光与夕阳中绛煞之光一模一样,看着这怪异的事情。四谛突然想起了一个东西。
“水晶塔……”
自从他把水晶塔融入到自己体内后,就时常感到有一股不被控制的力量在气海周围运化斗转。
尤其是今天这绛煞之光的出现。这时,四谛想起了罗天当初的话“水晶塔在,天蚕魔族便会永存。”
“罗门快扶我去找个地方休息……”额头冒出一堆热汗,连脸上的青筋都暴露无遗。
何想而知这样的痛苦是来得如何彻底,但看到苍穹那道三元诀痕愈来愈宽,他的疼痛也就消失了一大半。
对于水晶塔中关于天蚕魔族和天蚕魔界的关系,四谛未曾听自己的父亲说起,也没有在族谱中找到过有关它的半点记录。
所以,罗天那句话他不知道里头到底暗藏什么意思。可惜他已在南山陵中变成了冥僵,不然一定要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