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孤漠地底下,一群人因地面的剧烈摇晃,而四处倒地,搭建的房屋,也都是一片狼藉。人群刚站起来,没来得及站稳,就又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这上边万一要是塌下来,就谁都活不了。一个身穿青布衣的男子,形色匆匆的向着一座由泥石堆起来的碉堡走了进去。
开口刚要说话,就被一个在堂前来回徘徊的老者伸手给制止了。老者满头白发,额头里三道深陷的皱纹显而易见。
“想不到他还是找到了这里,但该来的始终会来。天儿,我们轩辕一族的使命也终该是要完成了。”被称为天儿的青年,心中窃喜。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足足十五年。
从他五岁那年记事开始,就一直跟着轩辕辰习道。直到如今已是大有所成,这些年来他一直渴望出去看看,奈何却未曾能走出这北孤漠一步。
“可能六荒阵已经出事了,你暂且出去看看。若果真是她,切记不可恋战,点到即可。”老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按道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何却是满肚的愁绪。
“是辰叔,我这去去就回,绝对不会误了大事的。”说完男子就匆匆的走了出去,在看了一眼倒塌的屋舍农田后,直向着那十八道弯走了过去。
轩辕一族世代隐居在这北孤漠之中,为的就是完成当年轩辕未成完成的遗愿。为此,轩辕后代的使命就是等,一直等,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小兄弟,还记得我给你的阴阳旗吗?你现在就把它们给拿出来,一前一后相互摆着,而你就坐到它们中间即可。”
卫庭先感到深藏于北孤漠中的万千孤魂,再因为冥灵出现之后,变得蠢蠢欲动。为了不让他们伤害到司徒笃,就只能暂且借助阴阳旗维持一段时间,待自己把这黄沙和密林解决了再收拾残局。
虽不知为何需如此,但司徒笃不敢有违。立马从石棺壶里就取出了阴阳旗,在卫伯的旁边刚把旗给摆好,就坐了下去。
要来的始终要来,与其这样的等待下去。倒不如速战速决,免得再浪费时间,耽误了回拂尘斋。
八道小旗分别朝着卷起的黄沙和袭来的大树飞了出去,就在接触的那一刻,炸裂开来。卫庭先也运起了阴阳道中的三阴七阳。
将自身的魂魄分离,化成两道魅影分别朝着左右就迎了过去。当初还把自己给弄伤的密林,也不知卫庭先是如何混进去的。
司徒笃盯着丛林里的一举一动,魅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所到之处一排排参天古树接二连三倒下。不出一会,丛林就被消去了一大半,而那卫庭先化生而成的影子也消失在了眼前。
转头看向后边袭来的黄沙,它们已被卫伯击出了几十米远。正想找他影子的时候,突然一个身着青衣布的青年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刚好挡住了视线。
“你是谁,为什么要闯入这六荒阵中?”司徒笃对青年不声不响的冒出来就感到奇怪,但更令他奇怪的是青年口中的话。
“六荒阵?你说这是六荒阵?”很明显,青年对司徒笃出现在这里,很不高兴。一双眼睛正怒视着他,恨不得把他现在就赶出这里。
但此刻就唯有先把这阵给降服了。不然,谁都出不去。青年没有再搭理司徒笃,迅速的朝着那片林子给冲了过去。
“林子里还有人……”朝着青年大喊了过去,司徒笃这话,不得不让他叹气一声。怎么今天偏偏在这六荒阵中就多出了两个人来。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今天就是甲子日吗!
在心底里默默的乞求着,司徒笃真的希望卫伯不要出了什么事。虽然他不知道一旦到了甲子日,六荒阵的威力就比平常增加好几倍。
但单是这阵的名字,就让他感到后怕不安。六荒阵乃上古之阵,如果只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只能是“奇”。要早知道这是六荒阵,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劝说卫伯不要踏入这一片黄沙之地。
虽然此阵本身就不足以致命,用于囚禁他人之用。可若是有人敢从六荒阵里硬闯出来,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死于非命。
六荒阵中一切皆是幻象之境,迷踪由心而生。动则为实,静则为虚。所以身处此阵之中,宜静不宜动。动者则有万般变化,静者则可如水释然。
两人当初均看到黄沙来袭,就是因想迫切的离开这里,而致意由心生。再到后来所看到的密林,更是虚幻之象。
要想破解此阵,必凝心会神,消除一切杂念。封三魂七魄,仅能运气而行,但凡在破阵之中出现一丁点差错,都会前功尽弃。
司徒笃急得眉毛都快要挤到一起了,这青年进入那密林中也有好一阵子。可现在四周都还是一副老模样,并不见什么起色。
就在他起身,准备也冲入林子中时,被地面传来的震动,弄得东摇西摆,又给倒在了地上。爬起来,又打算冲过去,可是突然从林子中一阵怪风袭来,卷起万丈黄沙。
从百米高的空中落了下来,幸好跑得快。不然铁定会被埋入其中,抖了抖身上的沙子,抬头向林子中看过去时,一切都瞬息而变。
刚还七零八落的碎叶已经不见,林子亦已消失。转身再向着那刚还欲卷土袭来的黄沙看去,它们都恢复成了初来的平静。
这六荒阵似乎是被克制住了,司徒笃没有犹豫向着消失的林子就跑了过去。谁知却被不知从哪冒出的一群冥灵给团团的包围住,不久又冒出了一群鬼差。
难道这是锁魂,就算是,那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场面。里里外外整整围了三大圈,外边的一举一动,他是一点都看不见了。
鬼差只是在那站着一动不动,而冥灵一个个的冲了过来。从司徒笃体内接二连三的穿了过去,紧咬着牙,忍受起这穿心之痛。他的脸青筋暴露,通红一片。
两腿一软,扑的一声,就跪倒了地上,两手在一边努力的撑着,就连喘息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想不到自己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生,若是这样,这辈子走得也快了。
赶过来的卫庭先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深知大事不好。三步并两步跃了起来,鬼婴那被称作平儿的孩子亦出现在了上空,其发出的怪声,悠然荡起。
突然这群冥灵跟鬼差像遇到魔咒一样,疯狂的四处乱窜。不出一会,就彻底的消失得无影无踪。收回鬼婴,卫庭先赶忙扶起就快倒地的司徒笃。
他此刻悔恨不已,在临走时,忘了提醒司徒笃。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离开阴阳旗,否则九死一生。看着他现在半生不死,有气无力的样子,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解开他的上衣,胸膛像是被乌烟熏了一般,漆黑一片,有些地方还留着未干的血印。刚伸手去碰,司徒笃就因痛苦大喊了出来。
想不到这一切所发生的事情都与自己想的背道而驰,卫庭先当初想的不过是利用冥灵探路,好离开北孤漠。
谁知这冥灵穿身而过,为的就是吸食司徒笃体内的宿气,修行自身的丧气。
因为司徒笃本来就是八气逆行相克,为了不在短时间内致命。他的八气大部分都局限于气海之中,因此几乎已被吸尽,就快气竭而死了。
他的脸渐渐地变得黑紫,身体传来一阵阵冰冷。卫庭先知道他现在活不了多久了,这是自己一手造成,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徒笃就这么死去。
这时,那青年也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遥远处他就看到一群群窜逃而去的命令跟鬼差,还以为村子里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现在烈日当下,刚还并肩作战的老者此刻怀里抱着一个一动不动面色发黑的年轻人,几乎就已经明白了。
不过,这布衣男子并未得知,方才与他并肩阻止六荒阵的卫庭先乃是凭借三阴七阳化影而行,并非就是他的肉身。
“他八气尽失,就快死了,请节哀顺变……”青年放下司徒笃的手,他就要气脱殆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八气尽失……”卫庭先细细的琢磨这这句话,突然瞳孔变大,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抱着司徒笃,就站了起来,朝着远方走去。那年轻人也迈开脚步,跟了上来。
“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但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说完,卫伯就加紧了自己的脚步,迅速的消失在青年的视线里。
直到现在布衣男子才想起来,自己出来查探究竟,碰上六荒阵突生异变,已有一段时间,得赶快回去,汇报北孤漠的情况。不然,又让辰叔给虚惊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