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公元二零零年春,袁绍与曹操两军在官渡对峙,准备决战。袁绍因郑玄德高望重,遣其子袁谭逼郑玄随军参议。时玄年老多病,不得已抱病登车,行至元城县,疾甚,不能行,乃留居元城注《周易》。至六月病卒,年七十四岁。
昔日在徐州之时,刘备曾师从郑玄,以此为借口,刘备乃向袁绍告辞。官渡袁曹两军对峙一直未有进展,袁绍寻思一时半会无有大战,乃答应了刘备。刘备先时早教孙乾往汝南知会关羽、张飞、赵云等人,约好时日,以为迎接。
且说萧雷在曹营,先斩颜良,后于延津负责阻击,又杀了文丑,官渡两军对阵,萧雷第一阵又败了河北名将张颌,一时威名显耀,天下震动。曹操倍加钦敬,表奏朝廷,封萧雷为鄱阳侯,并铸印送萧雷。
时至七月,中原大旱,官渡气温极高,袁曹两军将士均无战意,如此安然对峙,未有战事。
曹操乃使夏侯惇领兵守住官渡隘口,自己则引部下众文武班师回许都。萧雷回许都,第一时间便往府中拜见二位主母,方至门口,但闻房中二位夫人啼哭声,心下大疑,乃推门而入。这二位夫人忽见萧雷归来,当下便各自止住啼哭。
萧雷眼明,早见得二位夫人一脸悲怆,遂小声问道:“二位夫人却是因何而哭?”
甘夫人应道:“只因想念皇叔,情不自禁耳。”糜夫人却是问道:“萧将军此番出征,在袁绍处可曾探得皇叔下落?”
萧雷不敢隐瞒,言道:“那日在延津处见得主公。主公如今在袁绍处一切安好,二位夫人休要担忧。”
听闻此言,二女皆是微微一愣。那糜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冲着萧雷大声问道:“将军既是见到皇叔,那日为何不随皇叔远走高飞,今日却还回许都来?莫非将军贪恋这里荣华富贵,已然心属曹操,早便忘了皇叔?”
萧雷脑子上冷汗迭出,心中却是大受委屈,当下乃急是解释道:“末将受命照顾二位夫人安全,安能弃二位夫人便离开曹营?主公若知,必要怪罪末将。况且,末将亦是会良心难安。”
糜夫人再是痛哭道:“萧将军你这是大错特错了!为我二人滞留此处,实不应当。我姐妹二人,不过是两小女子,与皇叔大业,何能相提并论?将军大才,切不可因为我二人滞绊手脚!当速去也!将军且不必管我二人,但可现在就去河北寻皇叔。”
萧雷心里亦是一阵震动,却不想二位主母如此通晓大义,当下却是面色一肃,认真道:“事须缓图,不可欲速。末将要走,势必先送二位夫人脱离此处。若二位夫人不走,末将便永远留在此处!”
糜夫人乃叹道:“萧将军此乃真愚忠也!”甘夫人却言道:“我知将军忠义,还望时刻惦记此事,但有良机,可速离许都。”
萧雷应是。三人又在说一阵,萧雷也便告辞而去。是夜,曹操大宴众官,贺萧雷之功。萧雷无可推脱,惟有入府。
席上,曹操豪情大发,因谓众人道:“袁绍兵马雄壮,将领所依仗者,不过河北四庭柱。操有万里,杀颜良斩文丑败张颌,袁绍已然四柱去二残一,真幸事也!操得万里,亦是上苍助我也!”
众皆叹服,纷纷向萧雷道贺。萧雷无喜无忧,面不改色,一一支应几句,最后却是与张辽谈些题外话,撇开众人再也不管。曹操在上首瞧得萧雷如此神态,当下也佩服他宠辱不惊。
正饮宴间,外门忽有小兵来报,言道:“汝南有黄巾刘辟、龚都,甚是猖獗。曹洪累战不利,乞遣兵救之。”曹操闻言极是惊讶,乃急取过曹洪书信。看毕,已然满脸震惊。
萧雷也是被那小兵一声大叫吸引了注意,这时再看了曹操的表情,心下却是已然明了。那日刘备曾与萧雷说过,关羽、张飞、赵云三人已经前往汝南了,曹仁平定汝南黄巾叛军,与这三人交手,被打败也是意料之中的。
心中计议已定,不等曹操说话,萧雷便站起身来,谓曹操言道:“萧雷深感丞相厚爱,愿施犬马之劳,不若教末将引军去破汝南贼寇,以救曹洪将军。”
曹操见萧雷如此说,心中又喜又疑,言道:“万里前番建立大功,尚且未曾重酬,岂可复劳征进?不若让其他几位将军去,若何?”
萧雷连忙摇头,佯作不喜道:“末将乃是征战沙场之人,早习惯了打打杀杀,若是久闲许都,必生疾病。愿再一行,望丞相休要推脱。”
听闻此言,曹操不疑有他,急是大喜道:“万里既是有此意,操自当无不允。“又道:”既如此,操亦需要再使二人与你一同前往。”他却也担心萧雷此番去而不返,留两个监视的总是最好。
萧雷如何不知曹操的意思,当下也佩服他处事谨慎。神态自若,萧雷笑道:“既如此,末将便谢过丞相了。”如此,曹操壮之,便令萧雷点兵五万,使于禁、乐进为副将,次日便行。萧雷亦是告辞而去,直言往府中打理行装。
时荀彧见萧雷远去,乃密谓曹操言道:“萧雷常有归刘之心。前番延津白马时,他便与刘备有所交集。切不可频令其出征。”
曹操笑道:“那刘备在北面,今使其往南,正是要远离他二人。文若所言极是,今次他再汝南收功,操便不复教其临敌矣。”
却说萧雷回到府中,乃急入二位夫人房中,言道:“明日末将便要引军去汝南破黄巾军。此乃大好时机。到时二位夫人委屈一番,可扮作小兵,随末将一同出城。”那二女听闻此言,极是一番大喜不说。萧雷嘱咐一番,也便随即告辞。
出了二位夫人房间,萧雷又寻思带二位夫人离开,身边没有侍女照应总不妥当,遂疾步去寻侍女小娟。那小娟名义上是萧雷的侍女,实际上,萧雷的一切自身杂事都是自理,如此,她却是每日闲暇。萧雷寻到小娟时,那丫头正在后院玩秋千。
小娟自是早也望见萧雷往这处来,当下一阵欣喜,急上前招呼道:“主人,你总算回来了啊。”
萧雷的确是听不得所谓的‘主人’,当下眉头一皱,却是认真言道:“我来寻你确是有些事情要你做,千万要保密。”
小娟何时见过萧雷这般神态,当即不敢再开玩笑,亦是认真道:“小娟明白。但有何事,小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雷笑道:“赴汤蹈火却也不必。你只需告诉我,可愿随我一同离开许都?”想了想,又觉得说得不够明白,萧雷又补充道:“此番离开许都,恐怕再无机会回来了。你要想好啊,此番若是真跟我走了,以后可能会遇上很多麻烦事。你也便再无像今日这般的生活了。”
小娟眼睛眨了眨,最后却是认认真真地盯着萧雷,柔声道:“小娟了无牵挂,出身又低贱,能得主人这般看待,实属万年修来的福气。谁能像小娟这般遇见一个对女婢这么好的主人啊?主人有话尽管吩咐,小娟吃再多苦也不怕,只愿能留在主人身边,小娟一切都知足了。”
小娟看着萧雷,萧雷此时却也在看着小娟。莫要忘了,萧雷此时不过才二十不到,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偶尔对男女间只是浮想联翩,那自是极为正常之事。只是当下萧雷这般看小娟却不是这般龌龊心思。
萧雷叹了一口气,遂撇开眼神,言道:“我需要小娟你今夜秘密前往城外军营,持我书信,直接交与张辽将军。记得,回来之时一定要等到张辽将军的答复。”
小娟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究竟为何事要这般神秘?主人与张将军那般交好,有事何不当面说,却要小娟代往?”
萧雷也不隐瞒,解释道:“此番去,我问张辽将军要的东西不简单,乃是那城外军营的一百二十七条人命。此件事必要做得隐秘,千万不能走漏风声。张辽将军与我交好,我想,他断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为难我的。我不去见他,更是因为无法面对他。若是可能,你可把我这句话直接说给张辽将军听。他自是能明白的。”
小娟点点头。萧雷也不犹豫,教小娟取来文房四宝,即刻书信一封,交与她,径往城外送张辽去。望着小娟远去的背影,当下萧雷却再也忍不住在心中狂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