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可是山腰那处别院主人?”少妇看着对面的柳致,眨了下眼睛。
“正是在下。”
“久仰大名,今日终有幸得见!”
“久仰大名?我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柳致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
“自那场旷世之争后,天下妖仙皆隐遁不出,渐渐从世人眼中消失,至今已有两千三百余年了。而不久之前慈悲之母应劫而去,引天下修行之辈震动,这几天又接二连三有妖仙消逝,这场大劫的始发之地便在你那院中。你说你如何不出名?”少妇含笑说着,并将一茶盏推至柳致跟前,“来,尝尝我的‘青梅’茶。”
柳致听那少妇这样说,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然后接过那杯茶,轻嗅一下,只有淡淡的茶香,似乎与他寻常所饮之茶并无分别,便呷了一口,茶水如一道清泉涌流进柳致的心肺,不急不缓地冲刷着他的五脏六腑,在这肃杀之秋,竟仿佛闻到了春天草木发芽时所散发出的清香。
“好茶!”柳致失神良久方才回神,忍不住赞叹道。
“我这茶是长生之茶,取用春天万物萌发之息,混以冬日贮藏之寒而成,有滋养肉身之功效,寻常凡人喝了,能增长十年寿元。你虽然在修行妖仙之道,但肉体不过是凡人,此茶虽好但也只能饮此一杯,再多便有害而无益了。”少妇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又倒了一杯给自己。
“多谢……多谢夫人赠茶。”柳致想要感谢少妇之惠,但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她叫什么。
“柳公子叫我‘青麓’便好,那弹琴的童子是‘徵圭’,原身是山间野鹿,而那个炼丹的老头则叫‘元辰子’,是一株梅花所化。”少妇介绍了一下自己,顺带把另外两人的姓名、原身都介绍了一遍。
“青麓,你这青松妖,怎么单介绍我们的身份,却不说你自己?”一直在弹琴的童子突然出声。
“这不是有你帮我介绍了么?”青麓笑着答道。
“在下柳致,拜见青麓、徵圭、元辰子三位前辈!”柳致起身向亭中三友作揖道。
“何必执此凡人之礼?”青麓摇了摇头,示意柳致坐下。
“柳致有个疑问,刚才听青麓前辈之言,你们似乎并非妖仙,那么敢问前辈们是妖精还是妖怪呢?”柳致有些好奇地问道。
“妖精?妖怪?这也是很久以前的称呼了。如今天下大同,各门派之间的门户之见已极淡,各方修士可以随意去往各派听讲、修行,再加上所谓妖精、妖怪之类本就相互渗透,很难划分,所以如今不论是何种类,只要走上修行之路,便是修士,相互间以道友相称。”
“竟是如此,多谢青麓前辈赐教!”柳致坐着向对面拱手致谢。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那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元辰子突然低吟一声,双目瞪圆,灰白须发无风而自张扬,双手间的那个小炉子也发出轻微的震颤,更加浓郁的烟气从炉子上的孔洞中钻出,柳致随即便闻到了一股花香。
只见元辰子双手快速地掐了几个手印,几道淡金色的流光从他的双手间冲入炉子中,那个小炉子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然后逐渐平息下来,炉盖缓缓打开,从炉内浮起大小不一的七颗光珠。
“一品丹!”老翁见这几颗光珠从炉中升起,一下捻住那颗最大最亮的,细细端详了一下惊呼道。
柳致这才发觉那哪里是什么光珠,而是一颗通体透明,散发着淡淡粉色光晕的丹丸。
“老头,还不谢过这位小友?”青麓见此一品之丹不由也露出惊讶之色,随即便
“老夫谢他做什么?”老翁疑惑地看向柳致,柳致也不着头脑地看向青麓。
“谢他助你炼成此丹呀!”
“放屁!这丹丸分明是老夫一人所炼,与这小子有何关系?”元辰子几乎要跳起来。
“是啊,青麓前辈。”柳致也连忙摆手。
“你这老道平常炼丹最多不过五颗,品相最高也就三品,今日若非这柳公子到来,给你带来了福缘,你这丹丸如何能成?”青麓却不为所动,一边喝茶一边笑道。
“……确实如此!”老翁闻言略加思索,竟也赞同了青麓的话,“我炼此丹是为了初雪宴会上赠与山君,如今既有此一品丹,那剩下的也就用不着了,便给你这小子吧!”
元辰子说着便用一个锦盒把那一品丹收了起来,然后又取出一个小瓷瓶把剩下的丹丸装了,却发现只能装下四颗,便随手一挥,将那剩下的两颗打向柳致,而那两颗丹丸在半途化成烟气,一股脑地钻进柳致身体里。
“喏,拿好了!”元辰子把瓷瓶随意抛给柳致,急急忙忙拿起茶盏,连饮了四五杯,“渴死老夫了!”
“柳公子,这丹丸你且收好。这‘百花丹’,是取九十七种花卉之精魄,又杂糅天地间三十三种清气所成,有驱邪化毒之功效,刚才这老道打进你身体里的两颗丹丸药效可以助你化解体内污秽之气,你此刻若感到身体酸痛也属于正常现象。”青麓不理牛饮的元辰子,向着一脸困惑的柳致解释道。
“酸痛?我感觉身体很轻松啊。”柳致活动了一下手脚,并向元辰子道谢道,“多谢元辰子前辈!”
“哦?那看来此前柳公子已经洗精伐髓过了。”青麓闻言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柳致。
“元辰子既已炼成百花丹,那我们也是时候出发了。”弹琴的童子突然站起说道。
“敢问三位欲往何处啊?”
“我们三人受山君之邀前去赴宴,小友可愿与我等同去?”青麓挥袖间将桌上茶具收起。
“妙极!你小子便与我们同去,让山君也沾沾你的福缘!”柳致正欲推辞,却被元辰子出声打断,不由分说便要让他与之同去。
“也好。”徵圭轻轻点了点头,三人便架起浮云,带着柳致向上飞去,竟也不顾他人是否愿意。
不过柳致当然是愿意的,他本就对这充满了好奇心。
四人乘云来到山顶,又超过山顶,向天上更高远处飞去,柳致向下看去,只见大地上山川河流遍布,青黄交接,虽是萧条秋日,亦有一番雄奇壮阔。不断地向上,在穿过一片浮云后,柳致发现四周景物大变!
天空散发着琉璃光晕,把这个世界照得透亮,地面是白云铺就,前方有一主座,四周三五成群杂乱得摆着许多客座,主人尚未现身,客人陆陆续续地到来。柳致看见许多奇人异士或驾云,或车驾,穿过层云而来,结伴而入座。
“看来我等来得还算早,连主人都还没到场呢。”四人找了一处柳树下的位置坐下后,青麓看了看四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