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又快又慢,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百无聊赖,心中常常幻想着大山微笑着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然而我一次次无奈地想到:他根本不知道我住在这里。我焦急地盼望着开学,有人聚集的地方就应该有信息的传递,我想着也许大山会托格格他们给我带话之类的,于是等待开学的最后几天,我的心情是愉快的,仿佛我一到学校,就有人过来跟我说:大山找你。
经过一个寒假的休养生息,大家都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可我一见到阿白和小关,倒没有多少话讲,就只问了一句:“寒假去哪玩啦?”而没有人在乎回答了什么,没有共同经历的事,说了也是白说,没有人会感兴趣的,我们都很知趣。小关瘦弱的身躯依然没有变样,走路一抖一抖的,笑起来,隔着镜片就更看不见眼珠了,是的,那250度的眼镜依然戴在眼睛上,阿白仍旧“咳——呸”,这让我感觉他们还是他们,寒假没能改变他们什么,但却改变了我的心境。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本来想去小关家,在火车上碰到了大山,我就像怀里揣了只小兔子,有点紧张有点兴奋,有人说快乐要分享,可我怕把心中的快乐说出来会被现实打回原形,别人也许会跟我说,我多心了,或者跟大山说,我喜欢上他了,而这种情况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宁愿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快乐地憧憬着,也不愿给别人打击我的机会。对于爱情的事我一窍不通,由于有大山的鼓舞,我向爱情迈进了一大步,但没有十足把握,我总能瞒住别人。我心里真的很能藏事,但我不说,别人也许也察觉得到,我感觉自己总是有着“掩耳盗铃”的潜在思维,但大山无疑已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即使我不特意去想,它也会在我的心里慢慢地生根发芽。
我假装无所谓,不去主动提起大山,就等着他们开口,然而阿白他们好像故意跟我作对,绝口不提大山,我心想,也许大山还没回到他的学校,也许格格还没到校,也许她忘了说,也许阿白也忘了说,即使我想了千百种可能,但我还是坚持不开口问,但我总可以旁敲侧击一下,于是我问阿白:“格格跟你一起到校的吗?”
“她还没来,家里还有点事。”
我的希望来了,我感觉大山是缺少可以联系我的办法,但我立马又觉得希望落空了,格格没来,阿白就不会去她的学校,那这座桥梁就无法架起来了。大山也就无法把消息传递出来了。
“什么时候来呢?”
“不知道!”
阿白真会气人,也不会多透露一些信息,用一些模棱两可而又简短的话打击了我继续追问的勇气。我沉默了。想来阿白和小关彻底忘了还有大山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的角色。
“你怎么比我对格格还热心?”阿白随口笑道。
我立刻换了个灿烂的笑脸,以免暴露自己的本意,打太极似地说道:“替你关心关心,好吗?!”
我们三人又一起走向了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情人谷了,痛并快乐着。
第二天,还是一样平静,第三天,太阳依旧升起,第四天,树叶落了扫,扫了落……就这样,我从巴巴地盼望着,直到格格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终于清醒了,对大山又不抱奢望了,说是“又”,但这次比第一次更严重,上次可以说是没有联系的手段,而这次桥梁已经牢牢地搭建,他不可能忽视这么一座只要朝前一步就能搭上的桥梁,而且,只要他用点心也是可以找到我们学校的,我们学校这么小,他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碰到我。综合总总,我觉得往后自己千万不要在对一个浪子自作多情了。
我偶尔住在108室,敲打窗户的声音就没停过,他们事真多,还好我不住校,不然那窗户早被他俩敲烂掉了。前几节课,老师总说我们的心还没回到学校,真厉害,这都看得出来,不过我的心可从来没在学校,我那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仅限于感兴趣的事,上学期期末考我刚过及格线,小关却拿了奖学金,阿白自然不必说,直接挂红灯,但他一点都不在意,这点让我很佩服,跟我一样淡定。
那天早晨,天气雾蒙蒙,校园到处弥漫着雾气,仿佛仙境一般,我特喜欢这种感觉,这也预示着今天将会有个好天气,这些天来,我的心已经被渐变渐暖的天气软化了,变得开朗异常。
一上完课,就跟阿白小关腻在一起,这时,阿白接了个电话,平时听他讲电话,心情好的时候会笑得要死,心情差的时候简直能把人的肺气炸,起先来个拖长声调的“喂——”,然后对方每讲一句,他就问一句“什么——什么——”,“我听不见”,“什么,你再说一遍”,“你那里信号不好吧,我真的听不见”,就这样车轱辘的话能绕半天,明知道对方是个无聊的人,扯了很久才发现应该发作了,于是就跟着了火的炮仗似的大声嚷嚷起来,犹如五雷轰顶,就恨全身没有长满嘴,来供他吵架。那架势,你一看,准以为他跟某个人有仇,就等着哪天拎刀决斗了,不过这个电话,他接得很有风度,我们一猜就知道是格格打来的,亏了阿白这个大嘴巴,他挂完电话,我们都知道大山的手受伤了。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不仅面无表情,而且心里一点也不吃惊,也许又是大山整的哪一出戏吧,但这与我何干呢?
“我们去大山的学校吧。”阿白说道。大山第一次被公开提上日程了。
“我不去!”我抢先说道。
“为什么呢?”小关狐疑地看着我。
“回家浇菜去。”我说得好像这菜现在不浇会立马死去一样。
“可大山说最好带上你。”阿白继续说道,“好像他的手伤得很严重。”
见阿白那种意味深长的笑脸,我就来气:“他让我去,我就去啊。”
小关附和道:“是啊,凭什么呢?”
“上次他那么热情地款待过我们,你们不去,我去。”阿白拿眼斜斜地偷看了我一眼,我为了表示光明正大,又改口道:“想见格格,就一起走嘛。”
我淡定地跟着他们,说是去格格的学校,倒不如说是去会会大山,毕竟很多事没有说清,着实让人心里难受。我为了去见大山,在心里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因果体系,有了这个理由,我更有胆量迈向他的学校,我以前做事凭的都不是理由,靠的是感觉,但记得感觉总让我吃苦,我转而求助于理由,然而理由也总是很牵强,我注定又回到感觉的老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