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色的茶勺,从雪白的玉兰花浮茶罐中舀出,满满一勺浑圆紧实的铁观音。
“叮铃铃——”
一阵清泠的脆响,从雪白的玉兰花浮雕盖碗中激荡而出。
“就在孔圣人心灰不已的时候,他与众弟子路过了一处山谷。”
携起铜壶,缭绕着水雾的泉水,宛如飞瀑般倾入盖碗。然,壶口、盖碗,始终没洒出一滴水珠。
“那山谷,狭长幽静。郁郁葱葱的绿色,从谷口一直蔓延到谷中看不到头的地方。”
放下铜壶,信手拈起雪白的茶盖,拂手扫穴般滤去漂在盖碗沿边儿的茶渣。
“时不时的,谷中传来百鸟的争鸣。”
碧绿的茶汤,穿过茶滤,漂进雪白的玉兰花浮雕公道杯。
“看着那山谷,孔圣人不觉得的心驰神往。”
滴玉般的茶汤,又从公道杯漂入雪白的玉兰花浮雕闻香杯。
“亦让孔圣人忍不住,想要前往谷中探游一番。”
干净利落地倒掉茶汤,第一泡的洗茶结束了。
“就在孔圣人走进谷口不远处后……”
依着刚才顺序,沈琬利落而不失优雅地冲好了第二泡。
“一片繁茂盛开的兰花,映入他的眼帘。”
将雪白的玉兰花浮雕小茶杯盖在闻香杯上,再将两杯一起稳稳地放入,一个玉兰花状的白色茶托中。白兰将茶托举过头顶,慢慢地走到康熙面前,跪下。
“那傲然挺立,娉婷奕奕的身姿,宛如误落凡尘的仙子。”
康熙根本没有注视白兰,他只是看着沈琬,一眨不眨地看着——是朕的错觉吗?那宁静悠远、淡泊无垢的声音,不正是婉蓉诵读佛经时的梵音吗?难怪先前她唱歌的时候,朕便觉得好生耳熟……
“不想,就在这时。一阵山岚吹过,兰花馥郁的芬芳,溢满山谷……”
沈琬旋转着取下闻香杯,一阵陶醉的轻闻后,她端起小茶杯,分作三口,悠然饮下。
古琴,又回到了沈琬的手中。她将古琴放在膝上,悠扬的《幽兰操》再次响起。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一日一年,我行四方——
文王梦熊,渭水泱泱……
采而佩之——,奕奕清……芳——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久久地回荡在惠山泉边。
“茶凉了,便不好喝了。”放下古琴,沈琬淡淡地笑道。
“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沈琬那想到康熙吩咐的如此直截了当,心想莫不是自己刚才的表演不够入戏,以至于老康看的一点代入感都没有?但人家是皇上,皇上的吩咐就是圣旨,沈琬纵有万般无奈,也只得起身跪拜道:“民女沈琬,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抬起头来。”
这老康还真犟!做什么非要让自己抬头呢?
难不成……
老康这就看上自己了?!
沈琬立马吓的手足冰凉,汗如雨下,却又不敢不抬头。
“啊——”梁九功一声尖叫,忙捂了嘴。康熙似完全没听到梁九功的尖叫一般,愣愣地看着沈琬。
上帝,这家伙的眼神,比纳兰容若还赤裸!
沈琬忙低了头,银牙暗咬。
为什么事情完全没向着她和魏珠预计好的方向发展呢?为什么康熙和那个绿袍男子都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白兰的手似乎已经开始发抖了,再这样下去,白兰只怕就要先昏倒了。不行,戏都唱到这个份儿上了,康熙他就算再不情愿,也要先让白兰下去吧。
“皇上,民女先前无状,只为了将那‘深山遇贤’的戏码唱足,并不是真的要冒犯皇上。请皇上明鉴。”
康熙打了个激灵,“你说什么?哦,喝茶,对了,喝茶……”康熙接过白兰手中的闻香杯,刚要掀开盖在上面的小茶杯,便听到容若一声轻咳。
“对了,要这样喝!”
康熙翻转茶杯,凭着方才的记忆,旋转着取下闻香杯,一闻。
“王者之香?”康熙惊诧的再次呼吸着闻香杯中散发出来的兰香之气,“这是何茶,竟有王者之香!”
“回皇上,此茶是民女今秋新制出的一种半发酵的茶叶,名叫‘铁观音’。”沈琬跪在地上,垂颈颔首地回道。
康熙这才反应过来,忙让沈琬和白兰起身,“平身吧。对了,还像方才那样说话,便很好。”
“谢皇上。”沈琬和白兰齐声告谢后,便退回各自先前的位置,站好。
康熙的眼神,已经彻底恢复了清明,就连一点点的探究之色都没有了。沈琬看的暗叹不已——果然是名垂青史的极品腹黑男啊,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将自己的情绪完全遮盖掉了。
“你说此茶乃是今秋新制的一种茶叶,名叫‘铁观音’?”康熙笑容可掬地问道。
“是的。此茶出自福建泉州的安溪茶山,因民女三年前梦遇观音所得,故而名叫‘铁观音’。”沈琬。
“梦遇观音?”
(第四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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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孕吐的厉害,只能写这么多了,对不起大家。
谢谢今天收藏《清茶》的二十三位书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