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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转机

研究生开学没多久,就发生了一件让浩子痛不欲生的事情:他的手机丢了。手机本身的价值并不昂贵,但它却保存着浩子许多份心情,当然,还有他和流年之间的短信。浩子烦闷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无论怎样懊悔,丢失的记忆便再也寻不见了。既然留不住,索性放手吧。浩子换了新的手机,适逢学校为新入学的研究生统一发放了手机卡,他便将手机号码也一并换掉了。很久之后,浩子试图去营业厅找回那个旧的号码,但因没有实名认证过,没能成功。

也许是命运注定,浩子的大半个青春竟无从悼念。哀莫大于心死,浩子死了心,重新开始安定地生活。

研究生的课堂上,浩子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望着窗外的天空和云彩,习惯性地溜着号。浩子回想起了小学,回想起了躲在角落中的另一个自己。在那个时候,自己在期待什么呢?是窗外的蓝天和白云,是漫无目的的遐想,还是让人怦然心动的青春呢?浩子曾以为,青春如同草木一样,会随着成长自然而然地绽放出绚丽的花朵,自己需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而现在,浩子依然静静地坐在教室中等待,不是等待青春的到来,而是等待青春悄悄地逝去。

在课余时间里,浩子还在玩着魔兽世界。倒不是因为沉迷,而是因为沉淀着的情怀,虽然,游戏中不见了孤鸿和妖妖的身影。确切地说,纳兰家族已解散了。之前并肩作战的战友们,或已投奔了其他豪门,或已AFK,剩浩子独自坚守着那些熟悉的风景。也许,经历过痛彻心扉才能理解,平静才是生活的真谛。

2010年的春天,阿克得了一场重感冒。由于不在同一个寝室,直到阿克病入膏肓,浩子才知道他的病情。虽然吃过了药,但阿克还是咳得厉害。浩子见形势严重,便架着阿克去了校医院。经过初步查看病情,校医院的医生说,再拖下去可能有肺水肿的危险。于是,阿克便被转到了校外的医院。

在医院里,阿克打过了点滴,还是很虚弱。医生说,实在不行就住两天院吧。浩子便楼上楼下跑了几趟,帮阿克办好了住院的手续,又把他架到病房里。浩子喷着鼻子,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让他有些不适,便轻咳了几下。

“你也感冒了?”阿克问。

“想得美,想让我陪你住院吗?”浩子反斥。

“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我靠,你没看住院费有多贵。”

“我来出。”

“算了吧,还不如省下来多吃几顿好的。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给你送食吃。”

浩子回到寝室,隐隐感到头有些沉,他吃了几片感冒药来预防,便睡下了。可一觉醒来,额头还是微微烧了起来,身上也没有力气。浩子实在打不起精神,想再多休息一会儿,便定了两个小时后的闹钟,又继续睡下了,他打算晚一点儿再去给阿克送饭。可再次醒来的时候,浩子发现,手机已掉下了床,摔得稀碎。浩子把手机零件找齐,重新组装好,按下开了机键。伴随着熟悉的五个音符,两只手交汇的开启动画呈现在眼前。不愧是诺基亚。浩子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浩子忍着头晕出门,他去学校楼下的水果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又去校门口的餐店打包了两份菜饭,便再次来到了医院。

浩子走进了病房,看到阿克正吃着削好的苹果,笑逐颜开。坐在阿克旁边削苹果的人,正是夏雨怡。

“夏雨怡?你怎么来了?”浩子问。

“我不来,等着你把他饿死吗?”

“我睡过头了。”浩子忍不住咳了几下。

“浩子,看来你也感冒了吧?”夏雨怡走过来用手测了一下浩子的额头,有些发热,“你们两个还真是铁哥们,感冒发烧都赶在一块儿。你坐那儿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说着,夏雨怡便走出了病房。浩子出了一头汗,倒不全是因为发烧,而是夏雨怡的动作过于亲昵。

“她怎么来了?”浩子对夏雨怡的突然出现表示疑惑。

“我昨天给她打了电话。”阿克说。

“你怎么说?”

“我就说,雨怡呀,我得了重感冒,现在在住院,你来看我一下吧。”

“她就来了?”

“嗯。我也没想到。”

“她不要上班吗?”

“请假了。”

“晚上还要赶回去?”

“不用,明天是周末,不着急赶回去。”

“那她住哪?”

“住同学那儿。我说,能不能问一些我没有问过的问题?!”

“她刚才可是叫我浩子,没有叫我的名字。”

“嗯,怎么了?”阿克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

“她刚才可是叫我浩子,没有叫我的名字!”浩子又强调了一便。

“想多了吧你,爱屋及乌,懂不懂?”阿克终于理解浩子想说什么了。

“你们破镜重圆了?!”

两个人正放肆地笑着,夏雨怡跟着医生走了进来,“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笑春风,笑花明。”浩子着实替阿克感到高兴。

“你们寝室里的人怎么都那么贫呐!你又不失恋了?没事儿了?”夏雨怡白了一眼浩子。

夏雨怡只一句话就让浩子蔫了下来,曾经的痛彻心扉,似乎变成一个笑话,只是他笑不出来。

医生检查了一下浩子的病情,“没什么事儿,打个点滴吧!”

浩子坚持到医院的输液区去打点滴,避免当一个电灯泡。毕竟夏雨怡连夜赶来,是为了照顾阿克,而不是为了照顾自己。浩子坐在输液区的椅子上,周围都是病殃殃的患者,有些患者有亲人陪伴在身边,有些患者像自己一样,也是孤家寡人。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运。浩子一只手平放在托架上输液,另一只手掀开了冷掉的盒饭,往嘴里扒拉着夹生的米粒。

一个路过的护士看到了,劝阻浩子,“这里不卫生,输好了液去外面吃,生病了还不注意点儿?!”

浩子苦笑了一下,放下了筷子,忍受着饥饿,数着输液管中一滴一滴落下的生理盐水。浩子想起了流年,她消失了,但她留下的电话号码是她存在过的证据,虽然那个号码已没有任何意义。浩子曾试图忘记那个号码,但越是刻意忘记,越是记得清晰。那串号码像是十一个跳动的精灵,每当浩子独自发呆的时候,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浩子拿出手机,又向那个没有了主人的号码发送了一份心情,不出所料,立刻便收到了一个空号提示。浩子重新阅读了一便刚刚发出的心情,把它存入了草稿箱,不知道如果流年能看到这份心情,会有怎样的感悟。

“天上有两颗星,我在这颗星,你在那颗星。

我每天看着你,看你注视着我。

你对我说,‘我爱你!’然后便痛哭,直到死去。

我对你说,‘我爱你!’然后便痛苦,直到死去。

可惜,你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可惜,我深爱的你,看不到我爱你。

是遥远,消耗了思念的力气。

是时间,抚平了思念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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