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那人话音一变,不在似方才那般嬉笑怒骂之态,而是厉声道:“奉家主之命,前来问你一句话,十年前你答应家主,替她找寻一个人,如今可有眉目?”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一停,又道:“家主还说,如果还找不到,就是个废物,留在世上也是多余的了,命小的直接除之,免得在世上丢人现眼。”
昆仑老祖惊道:“你是娘娘......”声音颤抖,后边的话已是说不出来,想来这人定是来自一个对他而言甚为恐怖畏惧的地处。
那人缓缓点头,道:“你知道就好,我且问你,那人可有下落?”
昆仑老祖支支吾吾道:“找是找到了,可是......”
那人面色一寒,语气冷道:“可是什么?可别拿瞎话骗我,否则让你吃尽苦头。”
昆仑老祖忙道:“不敢,本老祖......不、不,是卑职自打十年前答应娘娘,也是历尽千辛万苦,但从不敢怠慢此事,直到前些日子,才查到一些眉目,知道那人如今就藏在这鬼林之中,这不,一得到消息就心急火燎的往这赶来了。”
那人冷笑一声,道:“我怎么看你都不像心急火燎的模样,反倒像来此寻欢作乐来了?”
昆仑老祖忙道:“不是卑职不尽力,倒还让上位明察,卑职数日前赶到此地的时候,那林子已被天干地支围得个水泄不通,卑职力道孤弱,不敢贸然行事,但娘娘交托下来之事,又不得不办,所以卑职就想让天干地支与鬼林中的死物斗个两败俱伤之时,才是卑职出手之时。”
那人冷笑道:“你倒还懂得趁火打劫,那么如今林子中已是闹得天翻地覆了吧?”
昆仑老祖应道:“卑职属下方才打探来报,说是天干地支已是稳操胜券,将林中死物统统赶至阴雨阵中,估摸着也是困乏之至,卑职这就进去。”
那人转首望向死林之处,又转回头来道:“你可得把事办好了,娘娘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若是办砸了,你也不用回去复命了,直接回昆仑山变回一株枯草吧!”言罢一转马首,双腿一夹,那马又是旋风般的狂奔而去,去势极快,转眼奔得远了。
待那人去得久了,亭轿中才传出那女娥之声道:“老祖,这人是谁啊?好大的口气!”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女娥惨呼一声,半响才听昆仑老祖慢悠悠道:“记住,有些事可以知道,有些事不能知道的就别多嘴,这次赏你个嘴巴,下次再多嘴,就要了你的命。”
那女娥声音颤巍巍道:“奴婢该死,是奴婢错了,奴婢再也没有下次了!......”话音未落,亭轿门帘已是大开,一条看似五颜六色的庞然巨影飞掠而出,速度迅疾之极,此处离那死林本还有数十丈之远,那身影贴着草尖如同一只鹰雕,瞬时工夫已是掠入死林之内。
昆仑老祖一入到林中,改平掠为上升,窜到树顶,脚踏树尖往前而行,他身上那件斑斓色袍宽大之极,如今去势甚急,劲风迎面扑来,吹得大袍猎猎作响,鼓动不止,一头的长乱之发更是向后飘散,随着他行走的身形上下左右摇摆起伏,瞧起来就似一只在林尖游荡的暗夜鬼魅。行不多久,他已是停下身形,伏到树中,透过树叶缝隙往下查看,只见远处缓缓行来一队天干地支的弟子,手握火把边走边瞧,每经过之处都察探得极为仔细。
眼瞧那队弟子就要行至他藏匿的树下,昆仑老祖心中冷笑一声,身形已是悄然上到树顶,跟着一跃,已是踨出数丈远,又藏入另一株树中,不料才刚伏下身形,只听耳边有人轻声道:“是老祖么?”语声轻柔,是个女人。
昆仑老祖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认身法冠绝天下,而且如今悄然潜行,万般小心之极,定是不会被人发现,想不到还是给人发觉了,当下就想长身而起,先寻个有利地形再思对敌之策。
他身形才动,那人又道:“老祖别慌,我没有恶意的。”
昆仑老祖满心戒备,转过身来,循声而望,只见此树与己相邻的另一端树干之中,也伏着个打扮怪异的女子,但容貌娇丽,也是个美人胚子,当下心中一动,嘴角已是微微一笑。只是不明对方是何身份?伏在此处又意欲何为?他在诸事未明之前,也不开口说话,眼睛已是四处打量,瞧瞧尚有其他人不?
那女子早将他神情瞧在眼里,开口低笑道:“老祖尽管放心,此处就我一人而已,再无他人。”
昆仑老祖有些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是本老祖,难道你以前曾见过本老祖不成?”心中已是七转八转起来,只是对眼前这女子的模样却感觉陌生得紧,并没记起在哪见过?
那女子笑道:“我并没见过老祖,但如此气势,再加如此神妙的身法,不是老祖是谁?”
昆仑老祖心底受用,神色一松,语声缓和道:“那你又是谁?怎么孤身一人伏在此处?”
那女子轻叹一声,眼望远处火光亮起之处,面色悲楚道:“小女子正是他们要找寻之人,如今是被逼在此处无路可逃,正寻思脱身之际时,却见老祖现身,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老祖能施加援手,搭救小女子出去。”
昆仑老祖盯着她那娇好的面容,眼神闪烁不定,心中却是荡了几下,他近年来修习一门极邪的道学,此学却是一门阴功,他本是植物幻化而生,体内素来阴力不足,便想到采阴补阳之术,四处搜刮美女逼之与己欢愉,从女体身上采集阴气,此时眼前这女姿色不错,周身毫无生气,瞧来阴气甚足,可比那些路边随意摘来的花花草草好得多,正是适合他的补阴之道。可是这么一来,就要变成与天干地支正面为敌,眼下自身单枪匹马,与天干地支为敌,又有些得不偿失。可让他因为如此就放弃眼前之人,又着实可惜,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定主意了,兀自沉吟不决,却也不答话。
那女子正是被索魂使上了身的蓝仙姑,现在已是蓝仙姑之身,索魂使之魂,姑且论之为蓝仙姑吧。蓝仙姑盯着昆仑老祖神情,那满是皱皮的老脸上,表情阴晴多变,知道他心中所想,展颜一笑,娇声道:“老祖,你放心,只要你能带得小女子出去,无论什么条件,只要小女子能办到的,都会答应你的。”目中妩媚,就似滴出水来一般,朝昆仑老祖有意无意瞟来几眼。
昆仑老祖让她这么一瞧,浑身骨头架子都酥了,坏笑一声,已是跃到那树干上,伸手就想去握蓝仙姑的手,蓝仙姑坐起身来,将手缩了缩,避让过去,一脸妩媚道:“老祖,你急个什么劲啊,眼下危机四伏,若你能带小女子出去,想要......还不是随心所欲?”中间那几字她故意压低声音,羞态毕露,更使得昆仑老祖心痒难耐,差点把持不住,肚腹中升起一股欲火,就想立马拉住蓝仙姑成全了好事。
只是想到自身尚有要事要办,若是为了女人误事,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他强咽了一口唾液,喉结耸动,望着蓝仙姑色迷迷道:“小娘子在此稍安勿躁,你要藏好了,待老祖我去办些私事,回来再带你出去。”说着站起身子,又似不放心道:“等着啊,老祖我去去就回。”言毕身子一动,已是冲天而起,消失在树顶之上,蓝仙姑本是笑意盎然的面目渐渐沉冷下来,眼神内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嘲讽之意。
昆仑老祖在树顶稍一停留,辨明方位,脚步一点,身形已是凌空飞起,形同大雕,朝那阴雨纷扬之处掠去。才到一半,只听下边有人叱喝道:“什么人?”紧接着又是大喊道:“树顶上有人,大伙快加强戒备。”
昆仑老祖冷笑一声,暗道:“老祖可没工夫搭理你们,干紧办完事好交差!”想起林子那端的美娇娘,心中一荡,好不快活。
正是想得出神中,只听前方传来一人冷喝道:“站住!”一股劲风已是袭至昆仑老祖身前。
昆仑老祖冷不防间被人喝破心中美事,醒过神来,有些恼火,只见一高大汉子持剑站在前边树尖之上,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认得出正是那柳元年,此时已是对着他一掌袭到。昆仑老祖冷哼一声,道:“螳臂挡车!”左手一挥袖子,顿时将那袭来之力卷没了,跟着脚步不停,径直朝前掠去,柳元年持剑刺来,昆仑老祖袖子一卷,已是缠住那剑身,就想从柳元年手上夺下那剑。
柳元年踏手上一抖,舞出了几朵剑花,裹在袖内的那剑剑身精光大盛,发出嗡嗡刺耳之声,昆仑老祖心生异感,顿觉不妙,立马抽身后退,饶是如此,他那卷住剑身的袖子还是被那剑绞个粉碎,露出它那又青又嫩的手臂来。昆仑老祖半空中一旋身,停到另一株树尖上,与柳元年遥相对望,柳元年也不追来,只是举剑相对。昆仑老祖举起自己那裸露的手臂瞧了一眼,不禁咦了一声,似乎甚是奇怪。他很清楚柳元年的实力,虽说在阳世后辈之中也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但相对他而言,相差甚远,想不到一剑之下竟能将自己灌注满真元的袖袍绞烂,这如何令他不吃惊万分?难道这小子吃了什么神果仙药,短短时日内修为境界竟是进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