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宇闻言将信将疑,无奈只得重新盘膝坐下,吐纳运气,催动自身真元与那股火辣辣的热气相抗,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热气果真慢慢消退,融合到全身各处之中,取而代之的却是周身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肚腹饱胀,就似刚刚暴食暴饮了一顿,就差没打饱嗝而已。顾华宇见那女童所言不差,不由扰扰头,不好意思对她笑道:“还真是如此,太神了,我如今感觉全身经络疏通顺畅,体内甚是暖和无比,肚子也不饿了。”言毕想起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自顾嘿嘿窘笑两声。
顾华宇又自运了一会功,已觉身子并无任何异常之态,这才散了功,笑着对那女童问道:“敢问这位小前辈,书中纸条所留言的这个箫天,是什么人物?是不是那魔王的某个前世?”他知道女童定是比他大得多,说不得都有千岁以上,但瞧着她那样子,又是只有四五岁的年纪,所以前辈两字之前,又加了个小字。
女童笑了笑,已是腾空而起,转眼消失得干净,半空中只留下她一连串话语道:“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最紧要的,你还是把这些书籍统统学熟了再说!”
顾华宇心中暗骂一句道:“又来这套,怎么这些妖魔鬼怪都喜欢玩这些神神秘秘的玩意,什么事情都是藏着掖着才好。”骂归骂,不过自打觉得这些绝世武学也不是那么难练之后,心底下早没了那种临阵脱逃的念头,反而是对这些书籍愈发感兴趣。当下将那《斗转星移》放回柜子中,又取出了那本《移花接木》,细细研读起来。这书与前本书一样,瞧了一半,其中就夹杂了张便签,也是书写着某年某月从何地何人手中夺来,自己受了多少创伤,落款人还是那个箫天。虽都是寥寥几笔说来,但其中艰险,不言自明。顾华宇脑海中又是浮现了那一幕的情形,恍如梦中景象。待突然醒转,又自是一番唏嘘,顾华宇瞧那夺书日期,又是比斗转星移那本早了好几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日?花了多长的时间?他已将柜中书籍读了个七七八八,这些书籍,本本熟悉之极,才看了几页,书中的内容好似就全记起来了,而且身体里也起了感应,读到什么书籍,该修炼的是什么武学,身子中自然而然就有了那些武学的特征。有的书籍已是不知是什么年月诞生的了,只是刻写在树皮或是石板之上,倒也保存完好,只是其中文字已非现今字体,接近书画,想来必是洪荒年代所书,书中之意,顾华宇竟也是看得明明白白,丝毫不差。本本书籍都与《斗转星移》一模一样,其中均夹杂着书页描绘夺书的过程,只是落款人与日期也尽不相同,顾华宇暗暗心算一下,此柜中书籍共出现了二十一人的名字,有的名字只出现一次,有的出现好几次,顾华宇有些不解道:“怎么不同年代不同人物夺来的书籍,硬是堆放在一块呢?”待他将柜中书籍都看了个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此柜中存书,表面看来多而繁杂,年代长远也不同,里边所记载的武学心法看似毫无相连之处,各有各的练法,但其实都是殊途同归,所修习的都是同一种武学,就算其中有些差别,也是大同小异。“怪不得才都放到一起,想来守护书籍的这个小前辈早就摸清了其中的规律,这才将其分类存好的吧,以便每代转世之人都能尽快上手而少走弯路。”他心中想着,转头瞧了瞧别的书柜一眼,又忖道:“那么其他柜子里的书籍想必也是一样的,十二个大柜子,看似繁多,其实所记载的无非就十二门武学,每个柜子中的书籍只要学会其中一样,其他书籍就会一通百通,容易之极。”想到这里,心中大是兴奋,看似极难的事情,原来竟是如此简单,想要出去,也已不是什么难事了。
高兴归高兴,只是缠绕在他心头的疑点,却是犹如一片黑云,挥之不去,为何自己对书中武学如此熟悉,才瞧一眼就能窥得全貌?为何那本本书里所描绘的夺书场景,自己像是亲临实地一般,如此的真实,就似自己曾经做过一般?难道真如那女童所言,自己真是那魔王八十一代转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己姓顾,父亲叫顾三亭,顾家祖祖辈辈安分守己,是活生生的凡夫俗子,若没有蓝仙姑,自己哪会来到此处,还谈什么狗屁转世?顾华宇暗暗摇头,脑中已是乱成一团。
天地仍是一片黑沉,寒风吹拂,水声哗啦。
两个小小身影重又显现在船头甲板之中,那男童淡淡问道:“他进度怎么样了?”
女童笑颜甚欢,道:“很快,快得超出预期之外。”停了停又道:“看样子我们是猜对了,他必是主子转世不假,他不但对这些武学还存有印象,而且对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也越来越清晰。”
男童转过脸来,对着女童哦了一声,颔首道:“这就好,也不枉我们在此辛辛苦苦守候那么长的时间了。”
女童点点头,面色颇有同感,想起一事问道:“你呢,出去查探那么些时日,可探得那边有什么风声?”
男童微微摇头道:“表面很平静,尚无什么大事发生,但其实里边暗流涌动,就看拘魂使怎么处理了。”
女童略微想了一阵,道:“我估摸着他们暂时还不敢对拘魂使下手,毕竟犯上作乱的罪名不小,虽然我们主子不在,但总有回来的一日,他们的主子也不得不忌惮三分,目前还不会赞成他们的做法。”言毕又加重语气道:“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男童道:“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对追魂使,他们未必就那么客气了。谁都知道追魂使是拘魂使的左膀右臂,毁了追魂使就等同废了拘魂使的臂膀,虽然追魂使是幽冥使辅座,修为也是比其他座使都强,但好汉难敌人多,双拳也架不住四手。而且杀了个辅座,罪名虽也不小,但比谋弑首座之罪,还是要小了许多,再加上他们主子庇护,只怕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我如今担心的就是这个。”
女童也面有忧色道:“是啊,此举甚毒,不但能打掉拘魂使实力,还能起到一个投石问路的作用,就是想要瞧瞧我方的反应,若是无动于衷,他们就更是胆大妄为,下一个目标,就是拘魂使了。”有些恨恨道:“若非主子有令在先,我现在就恨不得飞到死林之中,将他们杀个痛快,一群只会趁火打劫的卑劣之徒。”
男童笑道:“我们能想到的,拘魂使也已经想到,如今他与追魂使寸步不离,就怕一旦落单,追魂使必遭毒手,他俩待在一块,那些幽冥使投鼠忌器,倒还不敢放肆胡来,只怕时日一久,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唉!”他轻叹一声,不再出声。
就在两童交谈之时,远处的另一端,死林之中,死水潭旁。追魂使双眼死死盯着林中深处,面上神色多变,良久才开口道:“你确定那孩童就是我们主子?”
水潭里传出拘魂使一声幽幽长叹,却不答话。追魂使自顾说道:“若真如此,那可敢情大好,主子这番现身,该是第八十一世了吧,只要再熬百年,他老人家可就功德圆满了,咱们这些年来忍气吞声,也算熬到头了。”
拘魂使又是发出一声长叹,还是不出声。追魂使转头瞧了水中几眼,奇道:“怎么了,瞧你倒似心神不宁似的?”
他话声一落,水中才传出拘魂使淡淡道:“只怕某些家伙不让我们舒舒服服的待到那一日了。”
追魂使面上现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道:“怕他们做鸟,敢动歪念头,本座立马放他们不过。”
拘魂使却突地转换话题道:“那女的现在怎么样了?”
追魂使一时转不过弯来,听他此言不由一愣,奇道:“怎么?此时竟突然想起她来?还不是老样子,不言不语,身子倒是没事。”
水中沉默一阵,拘魂使才缓缓道:“想个法子,利用她把天干地支的人引来。”
追魂使闻言一惊,哑然良久方才面上失色道:“你疯了?将天干地支的人引来,岂不是要毁了死林的万年基业?”
拘魂使嘿嘿冷笑两声道:“天干地支的人没那么蠢,既然万年前定下的誓约,谁也不敢轻言开战的。本座这些日子来一直在思量,想来想去,只有利用那女子将天干地支引来,只要天干地支的人一现身,自然能引开那些家伙的注意,使他们暂时还不能把坏念头涉及到咱们身上,利用天干地支牵扯住他们,能熬一阵是一阵,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要主子的转世功成破关,被幽冥童子恭送出林,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接下来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