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坚一出头,所有土匪将目光都投向他,心中都在佩服这小子有种,身后孤零零地站着三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手下,竟然也敢出面问话,真有几分胆识。
廖三刀用手抹去嘴角的汁水,然后用小拇指的指甲剔了剔牙,终于道:“看来是有人不相信我了!”
谭坚毫不变色地道:“没什么相信不相信之说,还是那句话,要大伙卖命,总要让大伙知道为什么卖命。咱们的命虽然不算金贵,但也不能随便丢!”
自己是必须要出来掺和了,不然等大家顺顺利利地签了歃血盟书,自己恐怕再无力翻转形势。
他这话也有极强的煽动性,大家虽然都是亡命之徒,出来做这没命的买卖,可说对死看的都不是太重,但是若要轻易将性命丢了,那自然是万万不能,是以许多匪众都附和起来。
廖三刀冷笑几声,忽然放下脚,站起身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到谭坚面前,凝视了片刻,嘴角忽然上翘,两撇胡须也勾起来,与此同时,他右拳毫无先兆地直击而出,打向谭坚面门。
谭坚感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身体立刻侧闪,左手如同毒蛇一样立刻缠上了廖三刀的手臂。
廖三刀显然想不到谭坚竟然如此轻松便躲过自己的快拳,甚至可以在瞬间发起反击,一怔之下,谭坚的右手成掌,向廖三刀胸口一拍,廖三刀就觉得似乎一股奇怪的力量将自己向后退,身体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晃了两晃才站住身子。
众匪都看在眼里,虽然只是短短一下交手,但谭坚却是明显占了上风,有人心中立刻叫好,感谢谭坚打击了廖三刀的嚣张气焰。
廖三刀本想杀鸡给猴看,找个最弱的练练手,震慑一下这些不安分的家伙,谁知道这最弱山头当家却不是最弱的,而且这姓谭的竟然真敢还手,让自己下不得台面,老羞成怒,那发光的脑袋也红了,就要再次上去。
谭坚冷哼一声,道:“廖当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廖三刀咬了咬牙,他号称三刀,刀头上的功夫了得,但手上的功夫却是稀松平常,见谭坚神色冷峻,只怕再上去,还是要吃苦头,返身往回走,但心头已经将谭坚拉进了黑名单。回到座中,廖三刀很不服气地伸手抓了好几颗樱桃,一起塞进嘴中,拼命嚼咬,好像正在嚼咬的是谭坚一样。
洪牛凑过去说了几句话,廖三刀似乎也说了什么,洪牛终于含笑上前道:“刚才廖当家只是和谭当家开个玩笑,谭当家别介意,兄弟们也别放在心上。说到底,大伙是求财而已,大家说的不错,既然要一起做事,自当坦诚相见,事情也不必藏着掖着!”
他这番话说的很是柔和,不少人对他好感大增。
“这洪牛倒真是个人物!”谭坚不由心中有些感叹:“比他老大可要会做事多了。不过要真使起坏来,自然比廖三刀更可怕!”
“洪当家的这话不错,说的好!”
“洪当家的,那你给大伙说说究竟是什么买卖?”
场中又是一片嘈杂声。
洪牛看了看廖三刀,见廖三刀点了点头,终于道:“大伙想必知道此时什么最值钱吧?”
话一问出,下面立刻有人回答。
“粮食!”
“兵器!”
“马匹!”
“矿藏!”
“宝石,珍珠!”
更有一个很有创意的家伙喊了句“栋梁之材!”
答案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洪牛盯住一名匪首,大声道:“胡当家,你说是什么?”那人怔了一下,终于道:“我刚才说是马匹,现在马匹值钱!”
洪牛拍手道:“不错不错,胡当家说的不错,如今皇帝老子正在打他几个叔叔,双方是你死我活,如今缺乏的便是马匹。那西北狼都是骑着马打仗,皇帝只有用脚跑的可不成,也要弄些马匹,所以现在的马可是比黄金还值钱!”
话一说完,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赞成,有几名有些见识的立刻道:“莫非这笔买卖和马匹有关?”
洪牛呵呵笑道:“有见地!”确定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终于道:“这笔大买卖,就是要大伙一起去做笔抢马匹的买卖!”
他话一出口,下面表情各异,有惊讶,有迷惑,更有兴奋。
谭坚听洪牛话出口,脑子高速运转起来,忽地醒悟:“西门是乔家的在朔州的督户,目前正是四处采购马匹,难道所谓的对付就是集中土匪去抢夺西门的马匹?”正在思虑,洪牛话声又起:“最近我们兔牙山探查到一个大消息,有一批马匹正要从关外运进关内,数量有上千匹,大家心里应该明白,现在每一匹马可以卖出多少银子。”
所有人呼吸急促起来,奶奶的,上千匹,真生意可是太大了。
谭坚心中却在思虑:“看来西门是在关外收购马匹,准备运进关内。关外是柔然的地盘,他们是游牧民族,牛羊马匹是最多的家当,在这种情况下,去草原收购马匹倒是个好想法!”关外便是指双受关之外,麒麟山北面的大片草原地区。
柔然虽然和大炎在政治和军事上长期对峙,但是商业却异常发达,你来我往的贸易很是繁荣,实际上这种策略也是极为英明的方针,这种商业上的流通交融,让双方都能各取所需,经济上互惠互利。
柔软对大炎的瓷器,丝绸,茶叶,药材有大量的需要,而大炎对于柔软的毛皮,马匹,铁矿也是需求很盛。
乔家商行掌控着大炎国主要的瓷器交流,官窑出品的上等瓷器都要经过乔家的检验,这就有利他们与柔然的交易。
想必西门在境内采购马匹的数量远远达不到要求,所以出关购马,那副督户就是将这个消息透漏给了廖三刀,尔后要求廖三刀聚集所有土匪抢夺马匹,这样一来,西门自然是大祸临头。
不过谭坚想不通,此时西门自然是受了总柜的要求购马,马匹到时集中起来,都是由总部交予朝廷,那副督户阻碍西门,等于阻碍了总柜,一旦数量达不到朝廷要求,那么乔家自然是有大麻烦,副督户这样做,不是祸害自己的东家吗?
想得脑袋发疼,就听一个匪首高声问道:“洪当家的,谁有这么大手笔,做这么大买卖,该不是官家的买卖吧?是普通商人我们抢了倒也罢了,如果是官家的,一旦得罪了朝廷,他们可是要清剿我们的!”
这话也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心,都眼巴巴地看着洪牛。
生意谁都想做,但前面做完生意,后面没命花的事情大伙可没兴趣。
洪牛很轻松地笑道:“各位当家的,其中关窍我们自然知道,我只想说,如果是掉脑袋的买卖,触怒朝廷,那我们兔牙山敢做吗?”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松了几分心,是啊,要真是得罪了官府,他们兔牙山也跑不了啊。
谭坚心头冷笑:“只怕兔牙山那些喽罗都不知道这匹买卖究竟是谁的?要是知道是天下第一官商乔家的买卖,也不知道他们还有胆量动手没?”
这些土匪显然和《水浒传》里的好汉们不一样,宋江他们大都都和官府斗,而这里的土匪只强商贩,弄个温饱就是,也算是一群胸无大志的土匪了。
“照这样说,不知道那些马匹究竟是谁收购的?”谭坚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