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遭遇那个流氓后不久,国庆节放假,星期五回家,母亲让我星期六就去学校,好顺便给城里一个长辈做生日,我说等星期天再去,她说,不行,给长辈做生日头一天去才合礼数,当天去马马虎虎说得过去,第二天才去就是大不敬了,不得已只好提前一天进城,学校空无一人,晚上只好在他家过夜,我和他八岁的女儿春燕睡。谁知门闩坏了,半夜他鬼鬼崇崇摸进去压低声音喊:“夏春,夏春……”
我吓得一头唰起来。他轻轻说:“夏春,我们两个做游戏玩,好不好?”
虽然他说得不那么露骨,但用脚趾头想也明白他的意思。呸!人面兽心的家伙!恶心!倒胃!去死吧!有春燕在,我一点也不怕,根本不用跟他周旋废话,我直接了当地轻声喝斥他:“出去!否则我喊春燕!”
“莫喊!好玩啰!不信你试,舒服又刺激……”
“出去不出去?我喊春燕妈!”我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真的好玩,我不骗你!你答应了我,等你毕业了,我帮你在城里找份好工作。怎么样?”脸可真厚。
休想!谁稀罕?卑鄙下流的无耻小人!我就算当一辈子农民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肉体,这是对我人格的莫大侮辱!我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差点破口大骂,要不是怕被他看不起的心地善良病恹恹的春燕妈知道伤心难过,我才不想给他顾面子,我压低声音轻声喊春燕:“春燕春燕,醒醒,快醒醒!”
“嗯?天还没亮呢!起来干吗?”春燕含含糊糊说完翻了身又睡着了。
“好!算你狠!”知道讨不到便宜再纠缠下去也没用,只好灰溜地出去了,从此我与他结下梁子,因为是至亲,又不想让春燕妈和母亲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不可避免地经常出入他家,他见了我像仇人一般,我见了他像苍蝇一样,他对我没有好脸色没有好言语,我也不买他的帐,和他针锋相对,以至春燕妈说我:“春啊,我发现你变了,脾气变暴躁了,从前你一直很温善很懂事,对春燕爸爸也很有礼貌,怎么他现在一说话你就火星直喷呢?他毕竟是你长辈,你不把他放在眼里让我也左右为难,他就那个坏脾气,心眼一点不坏,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他不值得尊重,我又何必尊重?我原本挺尊重的长辈尚且如此令人失望,我不禁怀疑这世上还有好男人吗?肯定没有几个好的!因而在今后的岁月里,就算有好心的男士真心诚意帮助我,我也会怀疑人家是否动机不纯,便畏首畏尾不敢接受帮助,有时难免错过好机会,以致在我们那一届中我是混得最背的一个,就连平时被老师恨透被同学们看不起连毕业证都拿不到各方面都很差劲的同学,他们有的都爬上了乡镇领导的位置。所以也可以说我的人生是被这两个畜牲改变的,如果不是这两个家伙让我对对男人有所误解,以致过份充满戒心,也许夏晖那点小打小闹根本无法左右我。
若再往前追朔,影响我人格发展的还有我的亲人----父母、哥哥姐姐以及传统的教育模式:即现代教育学家所总结的“谩骂式播种”。他们受受封建传统教育模式影响,哪里懂什么赏识教育?只要做错事就一定招来臭骂。
特别是父亲,张口闭口都是:咋长的?五爪猪!蠢牛木马的东西!活冤孽有啥用?他总是话头多于拳头,除了骂人,平时磨子都压不出一个屁来,总是母亲当翻译,否则打死也不知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母亲也常常会在我们可以免遭皮肉之苦时心疼地用到蠢笨之类的字眼,记得母亲常说我的一句话就是:“你呀就是蠢,你看你弟跑了还不是跑了,等他气消了再回来不也啥事没有了吗?”
不可否认,小弟比我聪明多了,他见大人变脸,赶紧装乖去干点什么家务,见大人拿棍子一溜烟不见了人影。而我,面对大人的打骂非但不知躲闪,有时反而往拢扑,拉都拉不开,还向大人挑战:“有本事就把我打死!”大有“头可断血可流,革命志气永不丢”的英雄气概。特别是对父亲的谩骂,我更是出言不逊:“我是五爪猪,还不是你这个老五爪猪下的!咋长的?吃草咽糠饿饿欠欠拖大的,你以为像邻家孩子那样吃香的喝辣的长大的?反正我总是多余的,活着也不开心,不如早些让你打死省心!”
小时在家里谁都比我大谁都有资格骂我,那时的我不明白是教育出了问题,包括那些好意的批语都让他误以为自己真的很笨。就是到了今天我姐姐她们还会说我蠢,但我已能正确理解这个字眼,它里面包含有许多内容,更多的成份是爱是心疼还有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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