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直到天亮我都未合眼,腿和脚又酸又疼,难受得想哭,毫无疑问他比我更难受,他平时根本极少走路,除了肉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折磨,他好几次睡下又起来,到操场上去,像个跛子似的踱来踱去,我看了都心疼,很想起来安慰安慰他,可孤男寡女,又怕别人知道说闲话。也怪我们那时太蠢,就算偶尔耽误一天又有啥大不了的?连夜上你家不就啥都清楚了!”
“不是蠢,是太敬业了!我母亲住院那么久我都没请过一天假呢!其实你们找我母亲时路过她呆的那个诊所。”
“怎么可能?如果路过,我们不可能看不见的!”
“也许只有在我这种倒霉的人身上才会有这种阴差阳错的事发生吧!那个私人诊所的前身是兽医站,废弃多年后那个医生租下开了诊所,却不知怎么一直没摘下那块牌子。据有人猜测是为了遮人耳目,好逃避税金!那牌子直到现在还挂着呢!冥冥之中一定是上天在捉弄我吧!”
“真是活见鬼!我们一看是兽医站,想都没想就继续往前找,谁料就这几个字害得他们无缘见面,间接地害了你们一辈子。”
也许是我上辈子作恶多端,否则今生怎么会遭如此惩罚?看来,今生我得好好修行,来生也许可以和他继续今生未了缘。
“找你母亲回去后不久我发现一向乐观,成天嘻嘻哈哈的他忽然变得特别沮丧,沉默寡言、精神恍惚、萎靡不振。我问他好几次咋回事,他都不肯说,我怀疑跟你有关,说也许我能帮到他,他这才拿出你的一封信给我看,在这之前凡是他写给你的信一定让我过目,通过了再发出去,然后你的回信他总是兴冲冲地拿给我看,让我帮忙分析有多少希望,几成把握。
“那天,我看完信才知道你母亲已经去逝了,我也深表遗憾,当时我劝他不要轻易放弃你,你远比老三有内涵,而且我也写信劝过你,不要因为一句遗言放弃一生真爱,我知道他是真心爱你的,否则他那段时间不会那么痛苦。我想他好几年不找女朋友就是在等你,你却一直没动静,而他肯定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知道你两个姐姐嫁到城里去了,想到你肯定也会找到城里去呢!”
是吗?真是这样吗?天哪!你干吗和我过不去?我无言以对,老姐继续说:“那一次我在信中一五一十将我们找你母亲的经过和收到你信后他的反应全告诉了你,目的就是让你好好选择好好把握,结果你连信都不给我回。问史平,他垂头丧气地说你们之间没戏唱了,看得出他特别伤心难过。从此你们的信他再也没有让我看过了,只是每当收到你的信他的眼睛都会发亮,看完后这亮光就熄灭了。”
这一点他又和我一样,快乐幸福是一定要和朋友分享的,而伤心痛苦理所当然收藏起来,独自一人默默咀嚼默默承受。
当我静静地听完这些,半响说不出话来,这些原本应该在十几年前知道的事却阴差阳错等到今天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夏晖或小骆有意弄丢对我人生到关重要的一封信,骨子深处一直自卑的我总以为史平的那些真心表白甜言蜜语是他心地善良不想伤害我自尊而找的漂亮借口;我更不清楚当初夏晖说有一漂亮女同事主动追求史平是不是有意打击我我让我上当,其目的正如燕子所说的自己得不到也不希望别人得到?无论他二人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是他俩改写了我的人生。
老姐颇为自责:“说来说去都怪我,那个暑假你去我家散心,我怕引起你伤心,闭口不谈那些事,加之我也以为你姐会帮你在城里找一个。如果我和你多沟通一些,你们之间又怎么会误会?唉!真的怪我,真的,我真该死!”
其实从初中到高中,同学六年,老姐始终像亲姐姐一样关心我爱护我,母亲去逝后那个暑假,她让我去她那里散心,还带我去何星星家玩,何星星和他弟妹一个比一个风趣幽默,老姐嘱咐他们要千方百计逗我开心,可见她的良苦用心。我对她始终心存感激,又怎么会怪她?我由衷地说:“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也许人的命真的是由上天注定的吧?欸,奇怪?我怎么从来没听史平提及你们去看望母亲的事。他写的信你都有看,还记得他信中可有提过?”如果有写过,那就该怀疑夏晖有意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