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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爱,就大胆说出来(16)

那些日子我过得特别顺心,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从此一帆风顺呢!那时我走到哪儿都有许多我不认识的人跟我打招呼,我在厂里有了小小的知名度,让我很开心。

有一次我去买衣服试衣服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都有点不敢相信,短短半年多时间白头发一根也不见了,脸上的沟沟壑壑也舒展开来,而且泛着红光,这是众姐妹的功劳,是她们给了我信任和友情,这其中琼的功劳最大。虽然只是玩笑,但让我相信我自有我的魅力我的价值。搞不清从什么时候起,琼等认为我像女中男子汉,琼说:“夏春,你咋不是男孩子,若你是男孩子我一定嫁给你!”另一个川妹子玲说:“不,她真要是男孩我保证抢先跟她结婚!”众姐妹说:“那还不好办,既然你们同时爱上她,不如两个都嫁她,琼当大老婆,玲当小老婆,不用争!”

她们没有不好意思,倒是我脸红了,但又不能显得太小家子气,便也开玩笑:“我一个糟老头,哪有福气同时消受两个如花似玉的靓妹。太可惜,我个头矮了,否则我会考虑做变性手术。”

那以后她俩一口一个“老公”很亲热地叫我,过了一阵子又有姐妹说:“春,你有大老婆有小老婆,还缺一个情人,应该再找个情人才对,你看珍怎么样?”珍是厂花,很温柔,说话细声软语的,她听了没有言语,甜甜一笑,我对这种玩笑也见怪不怪也一笑了之,她们说:“好,两人都笑了,表示没有意见,记得从今天起珍是春的情人,你们不准在有非分之想。”之后我跟珍在一起时有姐妹开玩笑:“春在外面偷情,我告诉你两个老婆去!”说来也巧,她们三人刚好是我们车间最漂亮的三位,偶尔我心中暗想:若我真改变性别她们还会不会喜欢我?

不仅女工认识我,连不少男工都说我很有人缘,好几个男工请我看电影,虽然我开朗多了,也曾在内心说给自己一次机会!但每当机会来临时我还是选择逃避,像刺猬一样用浑身的刺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不知为什么,快乐和幸福在我身上总是只能做短暂的停留,甚至擦肩而过,从来不会长久,正当我信心百倍想要在外面精彩的世界活出自己的精彩时,一桩桩一件件不开心的事接踵而来地打击着我,让我难得建立起来的自信又一点一点慢慢地消失殆尽。

首先是厂外两个小骗子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是笨到家了,有一次同厂里姐妹一起上街想给父亲寄点钱回家,半路上一群人不知在围观什么,且议论纷纷,我们凑过去一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妹妹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另一个和她同样大的女孩哭着大喊救命,说不尽的好话,可围观的人全都无动于衷。我想到自己刚到广州时的艰辛与难堪,对她们更多了一份同情,既然让我踫上了,又怎么忍心袖手旁观?我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积攒了几个月准备寄给父亲的一千块钱给她们说:“快别哭了,救人要紧,你快去喊辆车来。”

她千恩万谢,把身份证递过来要押在我这儿。

“我叫夏春,有心还钱的话到阳光工业城忆安宝石厂找我,身份证押给我,你们又怎么找厂?”

车来了,地上的小妹妹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两人一下子就跨上摩托车,车子油门一加,一会儿就蹿出老远,同伴说:“还愣着干什么?叫辆车追呀!”

我无话可说,叫辆车紧随其后,想看个究竟,结果在医院门口非但没停车,反而加速猛冲,几分钟就把我们甩掉了。

管了这档事后,霉运就逐渐回到我身上,这件事我还没想通,接着是车间主任秀清,在刘主任被炒时,我本想联名推举琼的,我只要振臂一呼自然一呼百应,可她说对这个不感兴趣,因为这把交椅在这个车间没人能坐上半年的,她还想在这个厂多呆几年,我一想,也是。加之看秀清平时性格很温柔,对人挺真诚的,除了琼也根本找不出合适的人,便懒得理。

谁知秀清一上任,马上变了,变得多疑,心胸狭窄,尤其对我充满戒心,先是假装谦虚,:“夏春,我文化太浅干不了,我们车间就数你文化最深,不如我向老板建议让你来干,好不好?”

我实话实说:“别说主任得从组长中选拔,就算可以破格提拔我也没兴趣,无官一身轻,你没瞧见我现在多么快活吗?”我确实没兴趣凑那份热闹,一个个勾心斗角,有的人连一个月也当不满,不自量力,何苦?

她假装诚恳地说:“那以后有不对的地方,多多提醒我好吗?”

“刘主任是她自己太嚣张,你这么谦虚,大家一定会喜欢你,好好配合你的……”

我想给她吃一颗定心丸,便说了一些让她放心表明我没有野心之类的话。但她总认为我是骗她的,我无疑对她构成了威胁。不时指桑骂槐,变着法子整我,广西跟班被炒后,她以为我会看在她的份上,捞的油水肯定少不了她弟的份,便推荐她弟当跟班,哪知一个礼拜过去,她弟一分钱也没见着,便使了一个阴招,老板让他给我转交钱时故意少给我一张,我到菜市场去掏钱时才发现,我从来都相信别人,谁给我钱时都没有点数的习惯,我明知故问:“怎么老板今天少给一张钱吗?”

他心虚地说:“我当……当时也没……没数,可能真……真是少给了!”

知道他不会承认,只能怪自己缺少防人之心,总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与人打交道,吃亏的总是我。不能告诉老板,免得对我有看法,秀清更会刁难我,只好哑巴吃黄连,折财免灾,息事宁人,回厂向老板预支100元工资重新去买二趟。

不料我的让步更让秀清觉得我好软弱可欺,除了摆明和我过不去,还肆无忌惮无中生有告我黑状,有一次大约告我目中无人不服管理吧!总之老板找我谈话,言下之意原本挺器重我,谁知我太过显露锋芒如何如何,并找了两本台湾出版的修身养性方面的书让我好好看看。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知道解释是没有用的,只会越描越黑,此地无银三百两。仅仅说了一句:“其实我从来没有野心,她们根本没必要提防我!”

一个在别的厂做高级白领的老乡王猛劝我:“你的个性是要改一改,当上司说天是白的云是蓝的,你赶紧唱:白白的天上蓝云飘!准没错!切忌给人更正:不对!是蓝蓝的天上白云飘!这对没好处。不过我们厂注重素质,这种人肯定不吃香。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混,有机会我介绍你去我们厂。”

是啊,老板也不领情,我又何必过分操心?以后就尽量合上嘴闭上眼能装糊涂就装糊涂吧!闲时就看老板给的书,看完还真让我受益匪浅。书里多是劝勉人心向善,善恶终有报;付出不计回报,付出总有回报;要大方舍得,舍得舍得,先舍而后得;要多施恩多感恩,多施仁爱之心……如此方能广结善缘,终结善果……

我将能让我受益的处世之道摘抄在日记本上,心浮气燥、心生怨恨时翻开看看,便会心平气和许多。

我将此书推荐给悦红等人看,她们没看上三页,就骂我神经有问题,说:“这种书拿去哄幼儿园小朋友看怎么样?如今这人吃人的社会,谁按书上说的去做人,不被别人踩死,自己也会饿死。一本书能改变一个人,那不如拿去做教科书,世界上岂不全是大善人,要不了多久就成了太平盛世了?”

秀清的小人作为我虽然有点在乎有点生气,但我不齿也不屑,更不会伤心,我难过的是琼继秀清之后不久,对我的态度忽然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以前她常和一帮姐妹以及刘主任一起陪我散步、聊天、拍照,有说有笑、开开心心,我特看重那份友谊,我喜欢她的和霭可亲、温柔体贴、细声软语,没有一点“官架子”习气,从不像有的组长自以为了不起,老摆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对组员呼来喝去:“快点!你是猪哇,笨死了……”

琼不一样,大家都喜欢她,我比别人更我了一份感激与钦佩,是她让我白发变黑,太婆脸变年轻,更是她给了我过去不曾有过的自信。总记得刚进厂时难免有将活干糟的时候,她总是温柔一笑说:“没关系!我们刚来时也是这样……”

有时讲些其蠢无比的人做的错得离谱的事给我听,以此消除我的自卑感和维护我的自尊;每当我感到手足无措时她会拍拍我的肩膀或干脆靠在我身上以示鼓励。

我们上班中途有十五分钟喝水和入厕时间,我总喜欢利用这点时间苦练技术,她看到总说:“春,凡事别急于求成,该休息时痛痛快快休息吧!走,到外面去透透气!”拉起我拥着我的肩,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熟悉之后她常半真半假地跟我开玩笑:“老公你好聪明哟,你简直越活越年轻,你知道不?我好爱你哟!”还经常拥抱我,我喜欢被朋友拥抱的感觉,让我感觉很温暖,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走在陌生冰冷的城市,而是有人关心有人爱,让我总想唱歌,唱《我是一只快乐的小小鸟》之类的歌。

忽然有一天琼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我很纳闷,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哪里得罪了她,问她她说:“你想那么多做啥子?你并没有惹我,有些事还是不要问明白的好,何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听了这话我更犯糊涂,再问她就什么也不说了,去问她表妹,表妹说:“做人何必太认真太执着?我发现你这人就是太过认真太过执着了,我告诉你,这样不好,容易受伤,晓得不?听我的,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吧!”

“这样,我便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却又不知错在哪里,所以总想打破砂锅纹(问)到底,不然不甘心。”真的,直到琼出厂好久后我还耿耿于怀,甚至我从广东回家还没释怀。

“你放心吧。总之不是你的问题。”她表妹说。

悦红帮我分析:“春,你有没有发现,琼平时对你有什么不对劝的地方?”

“正常啊!只有一点,有人时她亲热地叫我‘老公’,没人总是连名带姓喊夏春,女工里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叫。”

“你再回忆一下,她平时是不是对你特别亲热特别温柔也特别照顾?”

“她是组长,组员卖力,她当然喜欢啦!再说她对每个人都好呀?”

“不错,她对每个人都好,首先,她为你争取了那么好一个美差,可惜你不懂利用,白白浪费了她一片苦心;还有平时对你说的那些话看似开玩笑,实则有一种不被人觉察的东西在里面,我发现她拥抱你时眼里有一种陶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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