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一切平和宁静,晨昏定省少了慧妃,也没有觉得什么不一样的。
这天午后,太后刚刚午睡起身,梅嫔带着两个宫女,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见了,斥责宫女道:还没有到满月,身子骨还弱着呢,你们怎么不提醒着些,让主子娘娘受了风,如何是好?
星儿忙端来小玑子,铺上银鼠皮垫子,扶梅嫔坐了。
梅嫔忙道:太后娘娘息怒,是奴婢执意要过来,谢谢太后为奴婢做主!
太后道:以后不用一口一个奴婢的了,哀家奏请了皇上,册封你梅妃称号!
梅嫔忙起身谢恩。
太后道:此事原本是想你得了皇子,再提不迟,可现如今被奸人所害······任谁臆想得到呢?以后可得照顾好自己,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才对。
梅嫔眼圈一红,道:太后娘娘明鉴,那慧妃与我无冤无仇,为何加害于我,定是为人所指示,还请太后娘娘顺藤摸瓜,抓住主事之人,方可保宫里太平啊!
太后道:梅嫔冰雪聪明,怎么会看不清楚?那主事人既然敢于行事,怎么会轻易留下把柄,何况慧妃畏罪咬舌而死,哀家从何查起?梅嫔还是忘了此事,安心将养吧。
梅嫔顿足切齿道:今生誓不与此人位列!
太后正色道:殿堂之上如何说这话!
复命人看茶不提。
宜兰雪且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有一句话: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受苦的人,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她,站在做戏之人身边看她做戏,却是万分痛苦!
她莫名其妙当了回炮仗,将梅嫔小产推给钦天监,又引火烧着慧妃。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也是她无法左右的,但是现在,她心里不太好受,没有人会喜欢当炮仗!
好在她有一个别人没有的好处,她可以回家避一避。因是双月月末,她按例可以回家一天。
宜兰府上早早打扫半条街,几个婆子小厮站在大门口向这边探望,一待见了宜兰雪的小轿子,一个婆子赶忙回去禀报倪氏。
宜兰雪一下轿子,便被母亲一把拉在怀里,上下左右打量个不停,一迭声的嘘寒问暖。
宜兰雪被母亲弟弟包围,拔凉拔凉的心终于活了过来。便舒展筋骨,满脸笑容与母亲见好,待一行人进来院子,首先安置随行了丫头慧香,四个抬轿的小太监。
倪氏便拉着女儿的手不放,只顾问这问那。余贵家的见了,便道:小姐坐了半响轿子,想是也饿了,饭菜可排好了!
倪氏方与女儿入席。宜兰雪心情舒畅,与满桌子好吃好喝的作斗争,摇头晃脑道:母亲,这个怎么这么好吃,怎么做的?
倪氏笑道:每日随着太后山珍海味,却说这个好吃!
众丫头婆子都看着笑,余贵家的道:小姐敢情不在家太久了,这小时最爱吃的菜,都不记得名字了!
宜兰雪听了,支吾着埋头吃饭,唉,怎么哪壶不提提这壶?
那倪氏见了,心里只酸,这在宫里伴君如伴虎,何况伴的是太后,谁知道造的什么罪?便不多话,只顾给孩子夹菜。
宜兰雪见余贵家的伺立在侧,便问道:小豆子在哪里,怎么这会子不见?
余贵家的道:照小姐的吩咐,另行布置了鸟舍,这一向越发欢实了。
宜兰雪见都吃完饭,便跟弟弟一起去看小豆子。
宜兰雪只叫余贵布置个大些的鸟舍,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大!整整一幢房子的阁楼,都被满满占据,敢情小豆子在这里成立了和平公社!
一见有人过来,鸟儿们扑的飞走了,过了半响,小豆子折了回来,落在窗口与她对视。
宜兰雪叫道:你这家伙,死性难改啊,召集这么多鸟,要打家劫舍?
小豆子道:你这妮子,火气不小,是失恋了还是妒忌我?
宜兰雪:切,我为什么妒忌?
小豆子:那就是失恋,也是,在那个苍蝇都是母的地方,不内分泌失调才怪!
宜兰雪做晕倒状:那里有你说的那么惨。
小豆子一扇翅膀,飞越窗外,道:是不是你最清楚,反正要我和你交换,我是不干的!
宜兰雪看着一群飞远的鸟儿,自语道:我有你说的这么惨吗?
又找来吩咐余贵精心照顾小鸟,定时打扫添食等事。
便与母亲商量些家务事,因受了丽妃及太后的赏银,由倪氏做主,安排余贵买了两个田庄,打理经营着,虽然进益不算太多,补贴家用也是够的。如今只想着抚养独子宜兰佩奇成人,
重振家风。
惬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太阳偏西,宜兰雪回宫的时间到了,不知怎么这回特别不想回去,一想起这段时间,宫里几条人命,她迟迟不愿意抬脚。
母亲含泪劝道:我儿谨言慎行,再熬几年,到了二十五岁,太后就会放你回家,到时候我们一家团聚,享受人间之福了。
宜兰雪只好坐轿子回宫,正走到街角闹市,听见衙门公差敲锣开道之声,布衣百姓慌不迭的让路,宜兰雪所乘的轿子,也被迫停在街角边上。
宜兰雪掀开帘子,看见七八个公差挂着腰刀,一脸肃穆,从这条路上穿行过去。
宜兰雪对轿子外面随行的慧香道:这咋咋呼呼的,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那慧香也是好奇,见自家主子这么说,便问旁边的人可知道。巧的是一个太监回:姑娘在这里等等,这一行公差里面,有个却是小的远房亲戚,待小的问一问便知道了。
便跑过去一问,回来禀告道:说是吏部郭家出事了,这些人赶着去郭府办案子去的!
宜兰雪沉吟,这吏部郭家莫不是说的······
便有安排那个人去打听,到底是那个郭家,出了何事?
又等了两柱香功夫,那个小厮气喘吁吁回来,一一回禀,宜兰雪心里大惊,面上不动声色道:快快赶路,日落之前,务必回宫!
那几个抬轿子的小太监也知道出了大事,忙抬起轿子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