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张云飞在那?他还在那片战场上。早在几日前,张云飞与星海决斗之后失去知觉,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已苏醒,只是那时他身受重伤不能移动。
后来他强行将体内的剑拔出,又以冰符稳住伤口,想再助焚天宗时,却发现花夕已死。花夕的死让张云飞心中很悲伤,那个阳光明媚的女孩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中。花夕是张云飞的介绍人,但花夕的死,令张云飞对焚天宗产生了一丝隔阂,所以张云飞没有再盲目的冲上战场。再然后的事情,张云飞都看在眼中,但越到后来他越不敢轻举妄动。
他也没有离开很远,他的早春冽樱氅可以隐去身型,所以他找了一处灌木便隐去了身型,直到巨赫等人拿着传承之书离开。
“这里不会这么简单。光是这片草地自成空间就不是我们之前发现的房间可以解释的。”张云飞捂着腹部的伤口,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给自己打气。现在这里一个活人也没有,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所幸身上有些疗伤丹药,将伤口重新处理一遍后,张云飞一手拄着星海的宝剑,一手捂着伤口,缓慢的挪动身子,准备探查这片地区。
走了一个时辰,张云飞发现这片空间中有一处地方的草长得特别整齐,待走到近前一看,发现竟是一片药园。只是这药园久失打理,大部分区域都被银线草、三才根这样的侵略性强又生命力旺盛的普通草药占领,不过仔细一看又会发现,哪怕是最普通的银线草,最少也是千年草龄。
张云飞见状大喜,他现在的炼药水平也就是不入门水平,会做几个简单常用的丹药,药力也全看原料好坏,这些普通药草便足够他施为。
找了些三才根与兰芝草,用随身小刀将他们切片,取出熔火矿石,随手掐一道火诀,那火的温度会在熔火矿石上储存很久,并且温度不高,正适合烘烤三才根和兰芝草,待这些药材去湿后,再捣碎,混以银线草汁液成球。取出小丹炉,炉底放火焰结晶高热烘烤,两个时辰后丹药即成。
此丹名曰补血回气丹,乃是一种补血回气疗伤的普通丹药,但由于所用原料非凡,药力竟能与中品回血丹凝脂丰盈丹相比。张云飞吃了丹药,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不多时便好了七七八八。
伤好后的张云飞没有急着将药园的草药全部拔走,而是开始打量这片地区,这里除了草药外,还有一间茅草屋,只是屋子上已经爬满了藤蔓杂草,远远看去与这片草地没有什么区别。拨开门口的藤条,张云飞进到屋中。
屋子的窗户都被藤蔓遮住,所以视线很黑,屋中的摆设也很简单,一个蒲团,一个书桌,书桌上摆着一块玉简。张云飞四下看了眼,发现再无其他东西后,便伸手向那玉简。却不想离玉简还有几寸时,一股反弹之力将他的手弹开。
张云飞面色一轻,知这玉简只是被施展了个小的隔离阵,使其中物品不会在漫长的岁月中腐蚀。手中捏了个解字诀,没想到轻而易举便将那隔离阵打开。让张云飞不禁意外,难道这仙府主人与他们阿房宫还有渊源?
将那玉简拿到手里输入法力,一段影像便飞入张云飞脑海。
“不论道友为何人,既能找到这里,便是你我有缘。”一道雄浑威严的惶惶之音响彻天地,又似只是在张云飞脑中响起。
“吾乳名李壮儿,后名李双詹,道号非兑上仙。今妖族入侵我人族大周,人族将危。吾之好友苦陀上师邀我共抵妖族,吾允之。然我飞升之时,曾借雷劫,窥得一丝天道,吾之一生西行将遇大劫,如今西去只怕凶多吉少。然人族有难,吾又岂会惜身,若我等此行果真回不来,还需为人族留下一丝希望。吾之修为虽非经天纬地,但寻道千年,求道千年,实不忍其失传,便留与此,道友可坐于蒲团上,得吾传承。另有二宝,一曰‘炼妖壶’可捉妖拿怪,收入壶中可将之化作脓水,或囚禁炼化为己所用;一曰‘金光沙’可飞天遁地,道友此来修为略低,可借此代步工具离开。此二宝在我卧室后的房间中,你需在吾师武定天神像面前行三跪九叩大礼,方可入内。若道友修炼有成,能避开那万千妖魔,可到大陆中部的阿房宫求道进学,吾之所学亦出自哪里。
“此记录留于大周历1588年12月11日。”
记录之中还有一段咒文,想来是开启蒲团传承所用。
合上玉简,张云飞沉默不语。从非兑上人口中,他能听出当时人类的危机,再结合花夕带自己看过的历史壁画。他猜测,也许这位非兑上人,便是那第一批得道的人类修士。那些为了人类生存而四处寻访名山的大毅力之人,几乎是十死无生的带回了仙人的传承,从而为人类留下了胜利的火种。从最后一句中推断,当时的大成国地界恐怕也是妖魔横行,时至今日,仍然有大量妖修在阿房宫中,便能想象当年的妖族是多么庞大。
也难怪他有如此多的珍贵材料,当时的人类,全部好东西都会供应那些得到传承的人类修士,就是为了加速他们的修行速度,好为人类取得生存空间。如今大周早已消失,但人类的领土却扩张了无数倍,这一切的功劳便是因为这些人类修士中的先驱。
想到此处的张云飞心中感概万千,随后对那蒲团深深拜了三拜,方才坐到那蒲团上。坐在那蒲团之上,毫无变化,似乎这只是个普通的蒲团。
但待张云飞手中掐诀,默念咒文时,周围的景色迅速褪去,天地一黑,只留下横竖交织的白线与坐在蒲团上的张云飞。张云飞不为所动,继续念咒。
周围景色又是一变。首先是天降火雨,海水倒流,山浮于空,万植万物无根可依。后从天上划过九颗星,那九星高高在上,随后霞云补天,山落于水,陆升海面,天降大雨,万物归根。
但天地只初定,仍不时有天雷地火。后九星落于天地九处,其中一处张云飞看的分明,正是那阿房宫位置。九星落下,天地方定。万物复苏,大地回春。一时间鸟鸣兽吼,万象更新。
画面一转,这一转仿佛电影快进,时间如梭,影片纷繁闪烁,张云飞想捕捉其中一二却是不能。一座人类都城,城中百姓穿着与现在稍有不同,人的鼻骨也更高挺。这里的生活安静而祥和,依旧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这里有商人,也有乞丐,有修士,也有平民,有樵夫,有伙夫,各行各业包容与此。画面从这座城再到那座城,一直走走停停。遇到的酸甜苦辣,遇到的悲欢离合,都被完整的记录了下来,直到有一天,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张云飞面前。
画面再转,定格在一座高山脚下,那山下有亿万人头攒动,仿若蚂蚁附树。他们步履蹒跚,种族不一,却各个神色坚定向那山顶处那洁白的石门前行,其中稍有慢者或是摔倒者,皆被后来人踩在脚下,再也起不来。而张云飞也随着那目光,成为了蚂蚁中的一员。
随后便是登上石门,殿中听道,只是这道张云飞听不见,那讲道之人也是模糊一片。只是看着身边那种族各异的门人,同时盯着那大殿正中,匾额之上的四个大字“大道乃容”。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间,张云飞又回到了这间草舍,这时一人坐在他面前,此人四十上下,穿一件墨绿色道袍,面色清瘦,眼睛细长,严肃中带着坚定。正一脸慈爱的看着张云飞。
“大道乃容,道友接下我这份传承,便也接下了我的因果,希望道友莫怪。之前两段图像,前面一段,乃是吾师所传开天记忆。后面一段乃是我的生平经历。希望能对你的有所帮助。我阿房宫修士首重问心,若道心不正,接下来走的再远也是枉然。故而我这里有一篇问心卷相传,望道友常习之。至于之后的修行功法,需道友悟了这问心卷后自会解开。”
说罢,便开始自顾自的讲经。张云飞忙收心凝神仔细聆听。问心篇并不长,然对张云飞来说若久旱逢甘露,枯木再生春。不觉间张云飞已收敛心神潜心悟道。
这一悟,便是十年。这十年间,张云飞透过自身经历,结合非兑上仙的记忆,领悟到了世界百态,人情冷暖。又有那山川情怀,师德皇恩。感悟天地之玄妙,造化之神奇。
“天地至仁,容群生于己身。至大莫如天地,然犹有可穷而道则无穷。所谓道通天地有形外也。受其孕育也。群生,兼人及众物而言。大道虽无形与声,而涵天盖地,群生莫不赖之养育也。”
“吾道便为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