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裕城粮库冲天的大火,就像黑夜中举着的火把,告诉周围城市,天裕城出事了。琅牙城距离天裕城仅有一天的马程,看到如此火光后,马上派出斥候打探消息。
琅牙城被夹在两山之间,是马韩针对魏国攻势的一道重要防线。后来随着魏国北伐战略的搁浅而慢慢变成了商业重镇,之后渐渐因商繁荣得以扩建,发展成为城市。平时虽然常住人口不到十万,但是由于大量的商贾流动,却也显得城市里非常热闹。如今天裕城突然大火,琅牙城城主立即采取了紧急措施,紧闭城门全城警戒,同时等待探查结果。
城主一声令下,全城的百姓也跟着紧张。大街小巷都是拿着铜锣敲打叫嚷的官差,正在驱赶老百姓回家;还有行色匆匆拿着长槊的士兵,排成两排向城墙上冲去。
一间布行内,两个穿着花哨的男人正在对着上号的蜀锦品头论足,听见门外吵闹的声音,其中一人似是自语似是无意的对旁边同伴道:“清兄,这外面是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同伴看了眼外面,也道:“谁知道呢,我看八成出事了吧。”
跑堂的伙计听两人对这事不知道,插嘴道:“两位贵客不知道?今儿凌晨的时候天裕城被点了,火光冲天,现在还没信传来,但我觉得走水的可能性不大,但我又希望是走水。哎,真叫一个纠结。”
先前说话的人奇道:“怎么叫走水的可能性不大,但你又希望走水?”
伙计愁眉苦脸道:“若是走水,虽然损失不少粮食,粮价要上涨,但是起码我们这还能过。但要不是走水,那就可能是敌袭,我们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到时候别说吃饭,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您说我该盼着那个。”
“哈哈,兄弟想开点,实在不行就往卞京搬搬,那里还是很太平的。”
“卞京可不是好待得,那里的贵族老爷随便杀人,便是商铺老板也不像这里的老板地道,克扣工钱那都是小事,我一个朋友几年前去卞京闯荡,没两年便回来了,好像是被老板打瘸了一条腿,可凄惨了。”
一说到卞京,伙计就开始滔滔不绝一肚子苦水。
“你说要真是敌袭,这里守得住吗?不行我们就赶紧走吧,想来这魏国大军也不会特意跑过来杀咱们这样的小鱼小虾吧。”之前男子又为难道。
“这您可放心,咱这城别看远离边境,但却是一座重镇,此城若破,卞京就近在眼前。所以国君非常看重这里,平时都有五位仙长驻守,就为了防止魏国突然偷袭。”
“这样啊,那我们可就放心了,这两匹布给我们包起来,送到郝月轩客栈,这是定钱。”随手给了伙计二两碎银做定钱,买布的两人转身走出布行。
“花隐道友,对方有五人,却是不好对付了。”
“是啊,没想到一个边陲小城竟然如此重要,看来他的战略意义确实不凡。咱们先回军营与周将军商议一番。”
这两人便是乔装打扮混入琅牙城的张云飞与清川道人。两人在早晨袭击完天裕城后,便快马加鞭的往琅牙城赶来,为的就是探知琅牙城中有多少修士。
如今借着买布的名义,两人已经将城中修士的数量探明,五名修士的数量让两人大吃一惊,这代表着若周定方的部队直接攻击此城必然会折戟在此。
周定方军帐内,清川道人将探知的消息告诉周定方,周定方亦是拿不定主意,坐在主位对众人说道:“何军师,两位仙长已经为我们探明了琅牙城中虚实,接下来该怎么做,您给拿个主意。”
一个似军师模样的人站起来,对众人略一拱手,随后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条路,一个是打,一个是不打。先说不打,若不打,好处是我们可以匿藏行踪,少说可以隐蔽行军三天不被马韩方察觉,同时这些琅牙城的修士应该也不会主动攻击我们,因为他们的任务是守住琅牙城,对我们的威胁不大;但坏处是,我们这支部队的威胁也会大大降低,马韩军方不会重视我们,那最开始提出的围魏救赵的策略也就失效了。再说打,若打赢,我们等于直接撬开了马韩防御我国的门牙,马韩腹地随意我们驰骋,这大大提高了马韩国君受到威胁的几率,马韩方必定会采取雷霆措施,紧咬我们这只部队;若战败,更简单,一切皆休。”
周定方摸摸胡子,沉吟了一会道:“我们此次出征最重要的目的,便是给马韩国施压,让他们撤回在我国境内的贪虎部队,若遇到这点困难就退缩了,那以后还谈什么打仗。我意琅牙城要打,而且要打的干净漂亮。”
何军师又道:“若战,那便需要一些策略。琅牙城的士兵与修士都多于我们,所以此战只能智取。”
“计将安出?”周定方满怀期待的问道。
“还没想好。”何军师面部红,耳不热。
“噗嗤”不了解何军师性格的几个修士顿时没忍住。
何军师看几人发笑,不禁问道:“不知几位仙长可有良策?大家集思广益一下。”
燃眉道人道:“我觉得,我偷偷溜进城中,找到粮仓后,直接一把火点了,一了白了。”
何军师说道:“城中五名修士既已知道天裕城被烧,现在必然警惕,若燃眉仙长这么一烧,不出一盏茶时间便会有人来围堵您,同时亦会有水修扑灭大火。到时候火没点成,在把您自己搭进去可就不好了。”
燃眉想了想,没再说话。
“可不可以叫阵,引这些修士出来后,逐一击破?”张云飞道。
“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人家看你跑了就得追?”何军师不屑道。
“用骄兵之策可行否?”张云飞也不生气,继续道。
何军师说道:“如何一个骄兵之策?”
“对方现在并不知道咱们有多少修士,就算探马探知讯息,也最多只能确定咱们有两个修,一个是我,拖住了天裕城的修士,另一个是燃眉道友,烧了粮仓。一会我们两个出现在阵中,然后到城前叫阵,故意输上几场,第二天再来,如此几日,必使对方骄纵。等到那时,我们在夜间偷袭,必能使对方恼怒,对方若来人追击,多则四人少则两三人,我有秘法可瞬间解决一人,但同时也会短暂的失去战斗力,那时候还望诸位拖住各自对手。只要熬过那一阵,咱们便胜利在望了。但是这招也有风险,对方追击的士兵必然不少,到时候也需要周将军的部下为我们做掩护,那样可能牺牲不小,就看周将军能否下得去决心。而停留的几天也可将周边城市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造成更大的声势,在我们破城之后,会迅速的把我们打败琅牙城的消息传遍整个马韩南方,给卞京造成巨大的压力。”
何军师听了张云飞一番细说,想了想,又看了看地图,随后躬身对周定方道:“花隐道长所言甚佳,此城如今急图不得,还需像道长所说耽搁几日。”
周定方没有问成与不成,而是问何军师道:“若按花隐道长所说,需要我军部队做配合,到时候伤亡如何?”
何军师想了又想,犹豫道:“最少,损失三成士兵。”
“最多呢?”周定方淡然道。
“九成,甚至全军覆没。仙人之间的战斗常以日记,除非差距太大或是仙法克制,不然比的就是法力多寡,谁的法力用光了,谁就输了。”何军师分析道。
周定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默了一秒,随后睁开眼睛平淡道:“就按花隐仙长的计划做吧。何军师负责润色此事以及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