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头山,此山不算高,山头有些树木勉强可以藏身。但是在魏国的逐郡这片平原地带,已经是地势最优的瞭望台。站在山头,方圆五十里的景色均可看见。
以此山为基,孟波又派出数只斥候部队,待见到对方偷袭部队时,以狼烟为号,对其进行阻击。
这是孟波部队占领山头的第二天,张云飞在山涧一处大石上打坐,诡蝎道人则跑到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练功。由于部队处于隐蔽状态,不能生火,所以这些日子的饭都是干饼和水。这些东西营养价值,张云飞自然是不吃的。好在自己备了些干粮肉食放在储物篮中,由于身体已经接近辟谷,一天吃一顿就可以,所以食物储存还算丰富。诡蝎道人似乎也不需要,山中的毒虫蛇蚁似乎才是他的菜谱,有一次,张云飞就见诡蝎道人捉到一只蝎子,然后直接生吃了。
未时,孟波的亲兵突然赶来,对张云飞道:“仙长,我军于西北方向五十里处发现敌军踪迹,约有一千人皆是骑兵。”
张云飞睁开双眼,随即收功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
亲兵带着张云飞来到孟波身边,孟波正看向山下方向,见张云飞来,孟波指着一个方位道:“仙长请看,那个方向冒起滚滚浓烟,从烟雾的程度看越有千骑。”
张云飞的目力非凡人能比,他微微眯眼,向那地方望去,果然有约千骑兵在向这边急袭。张云飞扭头问孟波道:“将军有何良策?”
孟波道:“不急,我看他们方向,估计是想从这菜花头山直接穿过,若对方主将是个鲁莽之人,不派斥候上山勘察,我们可以半路而击,将他们切断,使他们首尾不相顾。若对方谨慎,遣斥候前来,我们也可以趁斥候进山之际,从山上一举冲下,我们休息这么久,而敌人远来疲惫,又想着先派斥候打探,他们的心里便会有一丝松动,这一紧一松间便容易使军心涣散,我军气势正盛,必可一击得手,将对方杀个人仰马翻。”
张云飞道:“可按孙军师估计,对方会有四名修士,我方只有两名,似乎力有未逮啊。”
孟波叹道:“这就还是要靠两位仙长了,我军倒是也有些骑弓手,到时候会尽量为二位增加援助的。”
张云飞叹道:“弓箭手又能发挥多少作用。”
这时又有亲兵将山中的诡蝎道人请来,张云飞将刚才之事说于诡蝎道人,诡蝎道人道:“鄙人只善控毒、驱虫之法,正面对敌实力弱小,最多纠缠一人,这一战看来要靠花隐道友了。早知道不是跟踪偷袭,应该让一些善于强攻的人来才是。”
张云飞笑道:“现在抱怨却是没用了,希望对手不要太强,这样咱们周旋起来还有一线希望。一会对战,我会直接放出最强一击,争取先打残一个,你帮我拖上两个呼吸,让我调匀气息,然后我以一敌二,你拖住一人。待这些士兵分出胜负,想来这些人也无心交战了。”
诡蝎道人道:“没想到花隐道友还是真人不露相,即会炼丹之法,又是武艺不凡。”
两人讨论对策间,敌军已到山下二十里,再往下看时,张云飞不禁奇道:“我观下方,有法力波动的似乎只有两人,难道对方有分兵了不成?”
孟波接口道:“不会,按之前的军报,敌方部队并不多,偷袭我方西面的这一千骑兵也全在这里。兴许是对方的道人有办法匿藏自己的法力波动,花隐道长还是小心为上。”
张云飞点点头道:“我们何时动手?”
孟波道:“再有五里,看他们的队伍是否停下,若停下来则说明他们要派斥候,若不停下来,那咱们便等着他们走到一半再冲杀。”
眼见敌方的部队快速接近菜花头山,第一次面对这种千人的战场冲杀,张云飞也不免紧张。将身后背的翘眼桃花剑取下,张云飞的心中才稍加平静。暗道自己修行还不够,张云飞又缓缓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阵容上。
八里。
七里。
六里。
眼见敌人越来越近,山上的将士们屏气凝神,随时准备冲锋。到了五里极限位置时,众人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对方的骑兵,冲过五里线,毫不犹豫的继续前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图。这让孟波提着的心微微一松,长出了一口长气,心中暗道:“看来对方的主将乃是一名粗人,不通兵法埋伏之道。这才鲁莽的闯进了菜花头山下通道。”
待地方大军自山脚下的通道通行过半时,孟波越上战马,大喝一声:“杀!”
千名骑兵同时越上战马,向山下冲去,伴随着的还有震天的鼓声。张云飞端坐于梅花鹿上,手握木剑,暗中运气,气息直锁敌阵中一身穿天蓝道袍的道人。
对于突然出现的兵马,马韩军队亦是惊慌失措,领兵大将还在前面,被一个冲锋便打散了队伍。被张云飞锁定的道人,显然也预感到了什么,急急向山上望去。却见山坡之上,一骑鹿道人飞驰而下,手中一把棕色长剑,剑上散发着如山岳般的气势,而此威压仍在不断攀升当中。
蓝衣道士大骇,赶忙从袖子中取出一面铜镜。却不想对方的剑式已成,一道巍峨剑气自剑中喷薄而出,整个战场上只听一声吟唱:“西岳华山有五峰,东南西北中,荡尽天下豪杰处,谁能与争锋。”
蓝衣道人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催动秘法燃烧全部法力于铜镜之上,大喊道:“壁宿天市星君助我!”
这铜镜之上,隐现两颗星,两星闪耀形成一条长蛇尾虚影。可惜此虚影还未完全凝实,便被张云飞斩来的山岳之势破掉,蓝衣道人拼命抵挡也是无用,被张云飞的一剑斩的结结实实,直接从马上轰飞出去,那马乃是凡马,又哪里能承受如此大的威压,顺便便被斩成脓血,随之遭殃的还有那道人身边的几十人,尽皆死亡,却是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
而敌阵中的另一人见此情景,大呼道:“娘皮!金丹境?那还打个屁啊。我走了!”
说完,那道人舍了战马,催动秘法,飞速向来路跑去。张云飞刚刚用完五神剑,身体暂时有些迟缓无法去追,诡蝎道人站于他身侧为他护法。孟波军队士兵见己方道人如此神威,士气大振,叫嚷着杀向马韩军队。而马韩军队见一道人被当场斩杀,另一人直接遁逃,却是士气大跌,还未交手便已无心恋战。
而张云飞担心的对方另外两个道人始终未曾出现,直到对方大将被擒,孟波收兵而回,也未再起波澜。
回到菜花头山,孟波大马金刀的坐于主位,张云飞与诡蝎道人分坐两旁。有亲兵将那地方大将带来,这人生的五大三粗,一脸横肉,虽被五花大绑却仍挣扎不停。
孟波道:“来将通名。”
那大汉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荣毗。”
孟波又问:“官居何职啊?”
荣毗道:“左军校尉。”
孟波道:“你们的主力军队现在何处?你们的修士又在何处?”
荣毗哈哈一笑道:“老子告诉你名字官职,是让你在老子死后给爹立碑刻书,不然你连爹爹叫什么都不知道,岂不可怜。”
孟波怒道:“好个匹夫,拉下去砍了。我就不信,你军中小校都有这等胆量。”
说罢,亲兵将荣毗拉下去,随后就听一声惨叫,不多时一个亲兵将一颗人头扔于孟波脚下。孟波又叫人拉了其他几名士官样子的敌兵,对这些人道:“想活命的就说,不想活命的与他一样。”
几个士官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言语。
孟波见此也不意外,冷哼一声,便有亲兵抓起最近一人,手起刀落将这人脑袋砍下。有一名将官见此,吓得瑟瑟发抖。孟波见此,心中有了主意,一指那瑟瑟发抖的人道:“你留下,其他人先押下去。”
待众人下去,孟波站起身来,亲切的为那士官松了绑绳,和颜悦色道:“只要你告诉我你们的主力去了哪里?修士们又去了哪里,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若不想回去,也可以在我魏国安度晚年。”
那人哆哆嗦嗦道:“我说,我说。四日前,我军正在崎镰関下布阵,做出佯攻的姿态,后来大帅来信,调走了两名修士,又要求我们避开崎镰関,向西从马韩与元的边境线偷偷南下,袭击魏国腹地崎轩镇,不管是否能得手都可返回马韩。”
“那你知不知道,调走的两个修士去了哪里?”孟波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帅信中也未提及。”那人回答道。
孟波想了想,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感激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孟波摆摆手,自有亲兵压他下去。孟波转回身来,从张云飞二人施礼道:“对方四日前将两位道长调走,再按从绿野関到崎镰関两日时间,此事发生在六天前,也就是我们与骑魄主力对峙之时。而这边只有两名修士与一千士兵,莫不是佯攻?”
张云飞想了想到:“很有可能,敌人的重心不在我们这里,那么不在东面就是在中间。中间地区现在虽然在换防,可却也是人员最多的时候,对方主将想来不会犯险。那也就是说对方的目标是东面的大风口镇。不过这件事最少已经过去四天了,我们就算知道,再想通知那边也已经来不及,将军还是赶紧与赵将军取得联系,看看下一步我们该做些什么吧。”
孟波道:“不错,马韩西面的元国与马韩交恶,轻易是不会借道给他的,东面的新国虽与我国是联盟,可与马韩国亦是中立关系,马韩要从他那里借道,倒是容易一些。只希望韶関的守军能早些换防,守住大风口镇吧。”
张云飞道:“我想,守住大风口镇估计是不可能了。首先骑魄主力从西面部队借来两人,肯定不是为了强攻绿野関的,那他很有可能派遣了另外两名修士或者说更多的修士前往东面,这样东面就会有最少六名修士,而且这很可能还是在六天前。以我的行动能力来计算,两天的路程一天可达,那么对方的部队在一天后便可出发,形成一个六修士以及一千骑兵的部队,然后绕过韶関直奔大风口镇。就算大风口镇有三名修士把守,再加上两名追击队的修士也只有五人,不能对马韩方形成压力,而这还是对方派少量修士的情况下。若对方骑魄从中军调走了更多的修士呢?那就回形成八打五,十打五,甚至十二打五,这样的情况下大风口镇必然不保。而我军要守住三関,必然没有经历再派修士增援,这样算下来,我军在对骑魄的偷袭上,已经输了。”
张云飞的分析让孟波一阵沉默,最后叹气道:“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我们这边的情报送与赵将军,之后的事情由他定夺吧。”
张云飞道:“不如让我去吧?我骑鹿而行总归比你的斥候骑马要快。”
孟波道:“那可不行,这边的战场还需要您,若对方此举只是虚晃一枪,再派出第二只劫掠队出来怎么办,诡蝎仙长亦不便离开,我还是派斥候去吧。”
张云飞见孟波如此坚持,也不好再劝,便也不再勉强。
孟波取出纸笔,将今日发生之事与分析尽书于纸面,确认一番后,交于身边斥候,让他以八百里加急火速赶往绿野関交与赵军国。
这斥候走后,孟波又不放心,又连写三封,分不同时间段交给斥候送出。而剩下的,便只剩下漫长的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