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中野兽的道路,张云飞与阿土走出了象背山。不过两人并不知道这一点,一个初来乍到,一个从未出过家门,你也很难要求他们知道自己在哪。唯一庆幸的是两人都饿不死,有张云飞出手猎杀或大或小的动物,再由阿土进行烧烤做熟,一顿饭便算做好了。
开始时阿土还有些难过,但是时间长了,也就调节过来了。张云飞见他能自己走出悲伤,也为他高兴,因为只有心里坚定的人,才能在修行路上走的更远。纪昌若真像他们所说的一样已经修仙,那阿土拜入他的门下,显然修仙的几率也会更大,这也是恒国武林如此疯狂的缘故。
阿土很想知道自己谢家以前的故事,亦或是他的养父葛威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惜他问错了人,张云飞作为一个歪果仁对这些事可是一问三不知,唯一接触过一次的恒国武林高手也化为了春泥埋在武威城的郊外。
阿土也想跟张云飞学武功,可是张云飞说:“你最终是会拜纪昌为师的,我现在收你做徒弟等于平白恶了他。再说我四海为家,又何必跟着我受这份罪。”
阿土道:“我不要拜纪昌为师,你的本事这么大,我跟你学习也一定可以报仇。”
张云飞道:“我自己还在修行当中,又有什么资格教你呢。我现在无心教人,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阿土见张云飞面色不渝,也不敢再说,而是默默走在张云飞身后。张云飞面色稍缓,然后开始思考阿土刚才的请求,若说拜师,以张云飞的境界也足矣做阿土的老师了,张云飞现在的武学见解,已经属于超凡入圣的级别,是比隐世级还要高的水平,加上仙法辅助的话,绝对是在凡间武林世界横行的存在,这样的水平早已超过了当时张云飞的师父。但是张云飞的仙法却不是随意传授的,再加上张云飞也不过刚刚起步,又怎么能误人子弟呢。阿土却是天生便有仙缘的,只要将他带到纪昌哪里,纪昌自然会教导阿土如何修行,张云飞也很期盼箭道修行是什么样子。
两天后,两人翻过山头,终于看到了袅袅炊烟,意味着两人吹毛饮血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向着冒烟处走去,果然发现了一个小村庄。小村庄里的大多数房子也是木质结构,与象背村很像,只是人口似乎多一些,大概有三十几户。
张云飞与阿土来到村口,村口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老人,老人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衣,手里攥着个大烟袋,却没有点火,只是在哪干坐着。
有几个男孩女孩正在街边的墙角蹲着弹石头,似乎将别人的石头打进坑里就算赢。偶尔还能听见几个孩子的欢腾声。可是除了这几个孩子的声音,整个村子都显得极为安静。张云飞眉毛一皱,对阿土道:“跟我近些,这里好像不太对。”
张云飞眼神一变,将法力转入眼睛,只见这个小村被一股淡淡的黑气笼罩,除了那几个孩子身上尚有一些光亮以外,便看不到人类应有的白黄之气。
新人的到来引起了孩子们的注意,他们只是好奇的看着张云飞等人,没有主动靠前。张云飞走向老人身前,柔声问道:“老伯,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可是这老人却毫无反应。张云飞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反应。一个小孩笑着喊道:“李老头又聋又瞎,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
张云飞点点头,又问向那小孩道:“小娃儿,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小孩道:“这里是龙井村。”
张云飞问道:“为什么叫龙井村呀?你们家大人都在那呢?”
小孩道:“我们这村里有一口百年老井,井里打出的水特别甜,所以叫龙井村。阿爹出去打猎了,阿母在家里做饭呢。”
张云飞道:“我们是山那边的旅客,在山上迷了路,走了几天才来到这里,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能不能带我去你家吃个饭?”
小孩道:“好吧,我家就在前头,跟我来吧。石头你别动我的蛋子儿,一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孩离开了孩子圈,飞快的向自己家方向跑去。张云飞随后赶上,跟着小孩往家走。到了家门口,张云飞停住了脚步,待小孩进家通报完后,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女从屋中走出,邀请张云飞与阿土到家中就坐。趁着这个功夫,张云飞用天眼看到,这个女人的身上也挂着丝丝的黑气。
对面的女人虽然说话如常,可在眉宇间却有挥之不去的阴郁感,这不是一般人所看到的忧伤的感觉,而是一种精神被无形消耗的状态。
张云飞心道奇怪,这个村子显然被某些不干净的东西侵蚀了,可是一般这种邪物优先侵蚀的都是小孩子,可是这个邪物正好相反,先侵蚀的反而是不易被侵蚀的成人,那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些成人的心里都有着对这件事的恐惧,这种恐惧使他们的内心出现了破绽,邪物便是从这破绽侵蚀的他们。
是什么事情让整村人都笼罩在这种恐惧中呢?
张云飞没有思考太久,下午五点左右,村口传来一阵热闹的声响,二十来个男人扛着一只100来公斤重的野猪和一应狩猎工具回到了村里,村里的女人、孩子们纷纷跑出来迎接,与这些男人有说有笑。张云飞站在人群外,看着这些人有说有笑。而奇怪的是这些人仿佛没见到他一般,仍然是各做各的,仿佛张云飞与阿土的存在就像透明人,热闹的氛围与张云飞和阿土身边的干净显得格格不入。
在村长的主持下,各家都分到了些猪肉,张云飞借住的家里男主人带着一条野猪腿回了家,男主人似乎并不意外张云飞在家中,很自然的与张云飞攀谈,张云飞也有礼貌的回答着问题。
天色渐渐变暗,男主人与女主人的表情渐渐变得焦躁。最后,男主人留下句“晚上不要出去”后,便与女主人和孩子回到了大屋中。
张云飞借住的院子里有两间房,一间是大一些的主人家房子,里面有厨房、卧室,还有一间在主人房的侧面,里面本来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主人家后来又用长条椅子和木板临时搭建了一张简易床,让两人都有地方睡。
主人家的房子没过多久便熄了灯,里面黑黑暗暗的也听不见动静。而张云飞与阿土的房间却还闪着一点油灯,油灯里的油是用菜籽榨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在人的身上,会将影子印在墙上并且很大,似乎有些吓人。
阿土坐在自己的临时床上,有些紧张。他对张云飞说道:“前辈,这里好像有点冷,是不是阴气太重啊。”
张云飞没好气道:“你以为还在你那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的山谷啊,现在是冬天,咱又没有暖炕、火堆当然冷了,看哈气都出来了。”说完哈了一口气,果然有白雾从张云飞的口中喷出。
阿土嘿嘿一笑,感情自己轻松了不少。不过张云飞又说道:“不过,这里确实有些问题,现在时间尚早,还看不出来,等到了夜里再看看。你先睡吧,我的被子给你盖,晚上冷别冻着。”说完,将被子交给阿土,随手又灭了油灯。阿土知道张云飞身手不凡,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也没有推辞。
接近子时,凛冽的北风吹得门窗咚咚作响,阿土蜷缩在自己的床板上一直没有睡踏实。张云飞则一直在打坐,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刚一起身下床,阿土便睁开了眼睛,小声对张云飞说道:“前辈,怎么了?”
张云飞用食指顶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用手沾了下唾液,在窗户纸上一点,将纸捅破,透过小眼往外看。借着夜色,天空中的黑雾似乎更加昌盛,而主家房间的房门也被打开,男子与女子穿着厚厚的棉衣向外走去,显得忧心忡忡。而张云飞再往外看,似乎也有其他家的成年人走出房门。
张云飞知道,谜底马上就要解开了。在等主家两人走后,张云飞对阿土道:“叫你自己在这里待着,估计你也害怕,一会跟我走,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
阿土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张云飞推开房门,一股冷风便顺着房门进了屋,刚刚爬出被窝的阿土打了个寒蝉,不自觉的说了句:“真冷啊。”
张云飞马上回头,小声说道:“别说话。”
阿土马上闭嘴,不敢再说,只是看他抖来抖去的样子,显然还是很冷。
张云飞没有再关注这些小事,而是悄然跟在这些村民的身后。这些村民虽然住的地方各不相同,但是都是走向一个方向。慢慢的,汇聚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集中在一个地方便不动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云飞叫阿土待在原地,自己则飞身上了距离最近的房子,从高处向下俯视,这群村民正围在一口井边,咄咄不安。而着时间的推移,古井中缓缓露出一个披头散发,全身白衣的女子身影。
当女鬼露出那张因溺亡而发银灰色的脸时,只听人群之外发出“啊!”的一声惊呼,所有的村民显然也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仿佛回魂一般看向四周,待看到女鬼后更是集体尖叫起来,有的尚能向外奔跑,有的干脆瘫坐在了地上四肢无力,有的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而女鬼显然也被这个声音惹怒,空洞的眼睛直看向阿土藏身的位置,身形一转,带着湿漉漉的井水便向阿土扑去。
这时一柄长剑自下而上,直插向女鬼。一个声音大喊道:“恶鬼,那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