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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忆

那年流夕七岁,混迹在一群小乞丐当中,因为他小时候长得可爱,并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材很瘦小,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之心,因此比一般乞丐都容易要到吃的东西。那时候昭唐刚结束对契沙的战争,战争烧毁了很多人的家园,孩子失去了父母,亲人。

流夕是孤儿,因为战乱,亲人死的死,散的散,一个孩儿,也便只能靠乞讨来勉强活着。

可是战争也给一部分人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富裕。停战初期,契沙国内百废待兴,贫富差距悬殊,加上昭唐人进入契沙,对契沙百般压制,更使得百姓的日子艰难困苦。

流夕那天路过酒楼,酒楼上有位夫人看他可怜,给了他一整只鸡!流夕以为那天是他的幸运日,分外开心!但是他才咬了一口,一群年纪比他略大的小乞丐就围了上来与他抢食物。于是又重复了同以往一样的结果——他被那些大孩子打得浑身青肿,最后还是没能保住他的烧鸡。

周围是一群冷漠的人,对于这样的乞丐夺食,早就见怪不怪,没人会去多看一眼。流夕坐在墙角,轻揉身上的淤青,他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喂!”有个稚嫩的声音叫他,用的却是大人一般的口吻,“知道为什么他们抢了你的鸡吗?”

流夕抬起头,只见一名身穿华服与他同岁的孩子,正用狼一般幽绿的眼注视着他。那双眼睛里的冷漠,不同许多他日常见到的乞丐们,还多了一些神圣而高贵的东西。当时流夕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才明白,是野心和权力。

那穿华服的孩子身后,还站着两个魁梧的大汉。流夕想,又是哪家公子吧。他最讨厌那些公子了。

“因为他们比你强,所以就可以抢你的东西。”那孩子并不介意流夕恶劣的态度,继续说。

流夕站起身,与他平视,不耐烦地问,“你要干什么?”

“你愿意跟我走吗?”那少爷问。

流夕一愣,他以为这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一定会奚落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那双幽绿的眼里,没有一丝轻浮和嘲笑,只是认真而诚挚地凝视着他。这双眼睛像鬼魅一般吸引着他,无法抗拒。

“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流夕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以你的命,为我效忠。”少爷轻笑,“如何?”

流夕想了想,有点心动了,“你能给我什么?”

“你要什么?”少爷问。

“我要吃烧鸡!我要住大房子!我要穿最好的衣服!”流夕说。

少爷对他伸出了手,“烧鸡、房子、衣服我都给你,来吧。”

流夕看着少爷白净的手犹豫了一下,这时天上下起了雨,不惊身后的大汉道,“少爷,下雨了!”

少爷没有理睬他们,手依然向流夕伸出,斗打的雨点打在上面,打在他华丽的丝绸袍子上。

“少爷!”大汉叫道,并用身体为不惊挡去了部分雨水。

“你们先去客栈等我,我过会就来。”少爷说。

“可是少爷……”

“去。”简单一个字,却是不容否认的命令。

两大汉退后,站在对面客栈的瓦下密切注视着这里的情况。流夕看到,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不惊走到毕西浪的身边,与他并排站在别人家的屋檐下。

“为什么要我跟着你?有那么听话的人跟随你,为什么还要我?”流夕口气不佳,少爷却没有在意。

“他们都不是我的人。”少爷说,“我要你跟着我,只为我一人效忠!帮我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把你的东西拿回来?”流夕恍然大悟,“你要我帮你偷东西?”

“不是偷,是抢。”不惊笑。

“抢什么?抢东西可是要被抓起来打死的!”流夕皱起眉头。上次有个小乞儿就因为抢了人家的东西被活活打死了,那死状真令人作呕,已经完全看不出来还是个人型了。

“抢回契沙,我的国家。保护我的亲人。”不惊抬头,指着阴霾的天空,“这天下是我!契沙是我的!我要全部抢回来!”

那一刻,流夕完全被他幽绿的眼睛吸引了,原来他与一般人最大的不同,不是服饰,不是谈吐,而是王者的气势!是蓬勃的野心和自信的神采!鬼使神差地,流夕对不惊伸出了手,又发现自己手脏,随意在裤子上抹抹再伸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

“流夕。”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不惊。”

就这样,七岁的流夕把自己出卖了。

离人的手在流夕眼前晃晃,“流夕?流夕!”

“什么?”流夕反应过来,收敛起自己的傻笑。

“烤好了,来吃吃看。”离人扯下一块肉递给流夕,她早就因为香气飘散馋得口水都淌下来了!连形象都不顾得去欣赏了。

离人这一回头,却怔住了。

他这才看见,流夕因为衣服尽湿脱下来晾干而袒露出来的身子,竟是这般凝脂如玉!他心中暗叫可惜,可惜这人的男儿身了!这样的容貌要是生在女儿身上不知道要惹多少男人喜爱。突然她脑子里划过那霓裳的身影。流夕应该可以和这天下第一美霓裳媲美了。

“萧辰,流夕真的会让人产生犯罪的冲动,是不是?”离人讪笑,调侃道。

流夕瞪了她一眼,引得她哈哈大笑。

“易离人!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流夕威胁她,让离人想起不惊在不久前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离人吐吐舌头,乖乖低头吃她的烤肉。这年头怎么谁都欺负她?难道她易离人看起来这般好欺负么?

正想着,忽然萧辰伸手过来,拍了一下她的头。这一明显暧mei的举动,让四周的空气一下子怪异了起来。

“离人,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萧辰叹了口气,但语气却是宠溺的。

离人抬眼,正遇到萧辰对视的眼,心中猛地一悸……

如此温柔的眼神,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火光中他的脸异常柔和,那浅浅笑容里隐隐还带着哀伤。萧辰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了?她都没有发现……是什么时候呢,他会这样轻易地把他的感情流露出来!

离人不敢深想,把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烤肉上。雨越下越大,天也渐渐黑了……明天中秋了

晚上很冷,离人和水娃身体瘦弱,所以被安排在洞口最里,铺着稻草。很是温暖。水娃躺在稻草里里很是惬意,满足地闭上眼睛梦他的周公去了。

离人不经意抬眼,却见萧辰正在凝视着她。又是那样的眼神。。

离人赶紧闭上眼睛,她不敢去想。曾经,似乎也有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曾经……那个叫安思的人。

柴火燃烧的劈啪声与雨声交织成了最好的安眠曲,异常安心,不久离人就睡着了。

离人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与绾绾一起逃学,被师父发现后狠狠骂了一顿,抓他们跪在过错楼整整一天!

晚上的时候安思悄悄地拿来了离人超爱吃的核桃酥,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次核桃酥了!

那时候的天,蓝得不像话,兴许是专门用来给人回忆的。

绾绾又拉着离人跑出去玩了,她们们乔装打扮。离人从小会易容,可是每次都被师父骂一次,骂多了,就养成了习惯,而离人易容的水平越来越高,现在也越来越来少的人能认出易容的离人。

明澄吵着要学,安思和司晨站在一旁笑,离人对明澄做了个鬼脸,说:“如果下次你们谁能第一个认出我,我答应他一个要求。或者谁易容,能骗住我们。也可以。”

安思轻笑,“离人,你说话可算数?”

她得意地说,“当然了,夫子才教过我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安思点点头,撩起宽宽的水云袖,卷起袍子,走了开了。明澄还是吵着让离人教他易容之术,两人拉拉扯扯,争执不休。

突然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不好好练功在这里嬉闹。”三人听见齐齐跪下,那是迟邪楼主的声音。

“弟子在·····”三人语嗫,迟邪楼主不苟言笑,很是严肃。三人心正惊。突然听见熟悉的笑声,抬头一看,是安思。三人马上爬起来,看见自己被安思戏弄,又羞又气。四人吵成一团。

“离人,你说过,骗过你就答应一个要求的。”安思似笑非笑看着她。

小离人对他做了个鬼脸,“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离人……”安思叹气,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夫子还教过我们,惟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何况你都没易容。大家说是不是啊?”小离人更是得意,她最喜欢看安思无奈的表情了。

小离人咯咯笑了,那笑身如银铃一般穿透了多少年的光阴啊!

后脑勺忽然撞到地面的疼痛把离人从梦中拉了回来。

“啊!”离人惨叫,她捂着脑袋,半睁开眼睛,火光中,娃娃,站了起来。

“好痛哦娃娃!”离人抱怨道。这娃娃,要站起来也不能先打个招呼么?!还碰撞到自己。然后多年的训练,她意识到危险,她没在说话,抽出身上携带的刀,她环顾四周,没看见不惊和萧辰,王大牛的身影,只有水娃。水娃脸色惨白,嘴皮哆哆嗦嗦的,紧紧的盯着洞口。

离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黑夜中,她见到了无数幽绿的眼!

这是……狼!而且是一大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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