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知道吗……
再左一沫高高悬于半空，左手紫色的光影不断从手中流逝，渡入翠绿的轮回尺。八百年前，她就选择替她做选择……右手银色的光芒不断渡入晶莹剔透的乾音玉……所以今生，她还是会替他做选择……
师父……你知道吗……
左一沫淡淡勾起唇角……摧动妖力……瞬间……整片大地上的人皆觉心口一僵……
笙白穆御剑悬于几步外……瞬间惊讶的看着几步外红裙被阴风猎起的小徒儿……沫儿……你怎么可以这样……
左一沫努力笑着，很像平日里在寒光殿十里栀子林里撒娇的笑……
却也只是很像……师父，你知道吗？笙白穆不气，不气她用妖力摧动定身术……不气她这样选择……不气，他还能有什么不气的理由……但是，她这样选择，没关系，他是她师父啊……沫儿，我是你师父啊……沫儿啊，我的小沫儿啊……是不是长大了？她这样选择，他是她唯一的勇气……
沫儿，你知道吗……师父什么都知道。他也学她，淡淡勾起唇角，很好看呢。仿佛他们还在寒光殿里……左一沫脸色越发惨白，若不是故意在圆润的唇上擦了浓厚的胭脂，相比自己的唇色是比脸色还要难看吧……
沫儿，你知道吗……
左一沫感觉自己浑身冰冷到了极点，似乎在这空中，再也没有力气站住……她真的好累好累啊……好想闭上眼睛，不管睡不睡，就只是想闭上眼睛……真的……很想。
因为强大的外力不断摧入……乾音玉轮回尺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甫一化作千万点余光，闪烁着支离破碎的星芒……丝丝缕缕，缠绕不分……青白色，是怎么样的意思？
青白色啊……
多年后，寒光殿里，栀子林中……她说青色是前世爱恋的苦，白色是那时隐瞒的慌……
他说，是她的颜色啊……是她的颜色啊。
随着星星点点光芒注入，生死门的缺口渐渐变的小，很小，更小，最小，直到完全恢复如初……
她的这一世，就若缺口一般，眼前越来越灰暗，直到生死门完全闭合，半空中红衣倾城的她。彻底看不见世界的色彩，也看不到了他……她的他啊……
了无知觉………身体缓缓下坠……缓缓的……缓缓的……
这是她最后一次感觉，最后一眼看他，最后一次清晰的贪恋他的味道……
她永远会在他的怀中撒娇哭泣。
恩，生？死？……至少，她还在他怀中。
她觉得累了，累了就睡吧……
师父一向宠她，不会怪她的；师父一向宠她，不会忘她的；师父一向宠她，不会不爱她的。
精致的脸颊蒙上一层灰暗的阴霾，那双随时会流出泪水的大眼睛留下最后一滴红色的泪，带着她的执念，化作一颗很精致很精致的血红色的小珠子……真的，比他的留音球还要精致，稳稳的，稳稳的，稳稳的，落在他的手中……
他轻轻靠上怀中她的小脸，嗯，他从没有好好抱过她呢，他的小沫儿啊……乖啊……
他只觉得脸颊湿润……轻声说“沫儿不乖，怎么哭了。师父这就带你回家。然后，然后师父会和我的小沫儿成亲，再然后，师父和师父的小沫儿啊，会很幸福，很开心呢，师父和我的小沫儿会有可爱的孩子，像绵绵一样可爱呢……不，是会比绵绵还可爱呢……然后，然后，孩子们都长大了，还是很可爱，我的小沫儿会提他们担心，会教他们道法，会替他们寻姻亲，然后……孩子们也会有他们的孩子，也像师父和我的小沫儿一样幸福。“
众人不记得那天，那天是怎么结束的了，也不记得，不记得玄衣的神君是怎么抱着小徒弟说那一番话的……
只是每个人，都觉得，心里面，不是很好……
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呢？
大概就是，一切恢复如初吧……广褒天地，一根小草都还继续努力生长呢……
你呢？我的沫儿……我的神君……我的绵绵……我的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