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耀蹦蹦跳跳地从巣树屋上下来,看见父亲和爷爷正站在不远处,父亲向他招收示意他过去,玄耀边跑边喊道:“爹爹,爷爷,有什么事吗?”
玄群慈爱地笑了笑道:“玄耀啊,那个晕倒的姐姐醒了没有?”
玄耀挠挠头道:“还没有呢,那个姐姐怎么了?”
玄群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玄耀的问题:“好了,你继续去守好大门,不可偷懒哦,去吧。”
“嗯!”玄耀点了点头,高兴地跑开了。
玄群见玄耀已经跑远了才道:“父亲,您真没看错?那人族女子当真是刹娅?”
“她幻化出帝麟族的模样,她身上的气息不是当年的刹娅是谁?不过我看她好像失去了当年的法力,现在她即使服了那许多翠灵液法力仍然很弱。”玄老头满脸凝重道。
“父亲,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玄群看着玄老头谨慎道。
“你说吧。”玄老头冷冷道。
“我玄蝮族曾经是玄界的主宰,没有哪个种族敢与我们做对,可如今……”玄群说道此处又谨慎地看了看玄老头,见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才继续道,“我玄蝮族如今的状况,是该感谢他们还是该恨他们?”
玄群口中的“他们”也不知所指何人,只见玄老头突然目露凶光转头看向玄群,但见玄群满脸的坚毅之色与他对视着,玄老头眼中凶光慢慢淡去,看来他是知道玄群话中所指何人的。
玄老头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巣树屋轻声道:“此地不便说话,跟我来……”玄老头说完,二人在原地瞬间消失。
宽广的巣树林一间巣树屋中,玄群和玄老头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玄老头一挥衣袖,整个巣树屋中一阵绿光闪现随后又淡去,玄老头做完这些才安心地坐在一张藤椅上慢慢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现在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责罚你。”
玄群向屋顶看了看心中冷笑,但却一副严肃模样道:“说实话,帝麟之威六界之中无人能挡,但我看他现在也只不过找回了一半的帝麟之力,而且还没有完全融合,现在父亲你的法力还在他之上,父亲你何必怕他?”
玄老头摇着藤椅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副昏昏欲睡模样,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玄群的话。玄群心中冷哼一声但语气依然不变道:“当初玄界和虚界还没有被帝麟融合之时,想我玄蝮族人几乎遍布整个玄界,而现在我们族人只有千余之众,我想问问父亲,那些死去的族人究竟应该由谁来偿命!”
玄群说道最后语气略微有些激动,玄老头闻言摇晃的藤椅突然停了下来,慢慢睁开的眼睛中透露出一丝寒意。他盯了玄群许久,但玄群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过,就这么与玄老头对视着。
玄老头突然大笑起来:“好!不亏是我的儿子,像我。”
玄老头说完站起身走到玄群身前,重重拍了一下玄群的肩膀道:“不管我玄蝮族诚服于谁,都不能忘了心中的仇恨,只有恨才能让我们变得强大。”
玄群闻言身形一震道:“父亲你不是……”
“我不是很怕帝麟吗,对吗?”玄老头说完了玄群没有说完的话继续道,“我是怕帝麟,但是我也敬他,我不想反他是因为他对我玄蝮族有恩。现在他帝麟之力还未恢复,但我依然不想反他。”
“这是为何!”玄群选得有些不解,“如此大好机会错过了岂不可惜。”
玄老头抬起手了示意玄群不要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反帝麟,但不表示我不会为我玄蝮族死去的无数族人报仇!”玄老头说完似乎有些激动,脸上的皱纹都在微微颤抖。
“我永远忘不了刹娅欠下我玄蝮族的这比血债。”玄群感觉玄老头搭在自己肩头那只枯瘦手掌慢慢收紧,让他的肩头都隐隐做痛。
玄群一阵得意心道:“老不死的终于开窍了,知道你最不能释怀的还是族人的死吧,不管你修行再高,心中的恨永远是我们玄蝮族的弱点,你也一样。”
玄老头将手收回背在身后,长叹一声道:“现在的虚无崖曾今是我炫玄蝮族的乐园啊!就因为刹娅的灵犀血咒,让我无数族人葬身在此,刹娅不死,虚无崖下的冤魂永远不得安息。”
玄群道:“父亲可想过,这笔血债不仅仅是刹娅一个人的,还有帝麟!灵犀血咒是刹娅和帝麟一起念动才会发挥威力,虽然帝麟不是有意为之,但他也难脱干系。至于父亲所说的对我玄蝮族的恩,恐怕再加十倍也密布不了他的过错!”
玄老头听完连忙摆手道:“责任不在帝麟的,他也只是为救刹娅才不得已念动灵犀咒,否则刹娅当时就会死了。帝麟传授我等修行之法,我等不光有了长久的寿命,而且再也不用承受每千年一次的蜕皮之苦,此等大恩如同再造啊。”
玄群闻言心中一阵咒骂,但口中却道:“但父亲有没有想过,帝麟等人这次出来的目的何在?消失多年不见的刹娅重回帝麟界,她这个曾经被帝麟抛弃的人为何还好好留在帝麟身边,而他们带着她这是要去哪里?”
玄老头思索片刻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说他们是去虚无崖?”
玄群冷笑一声道:“父亲您也知道,那虚无涯本只是一个虚空混沌,但自从刹娅跳崖众人都以为她身陨之后,那虚无崖才成了这帝麟界最险恶的地方,百里之内若有人靠近,定会被其中那股古怪的力量吸干一身的精元,难道这些变化与刹娅的消失只是巧合?”
玄老头微微叹了口气道:“现在想来,那时刹娅定是通过虚无涯去了人界,但六道之中不能承受她的力量,所以她和帝麟一样散去了一身的法力,而她的法力却留在了虚无涯,像他们这种境界之人,法力已经可如实质般存在了,看来帝麟等人此去虚无涯便是为了找到刹娅的法力啊。”
“不错!那刹娅是我玄蝮族不共戴天的仇人,等她恢复法力变回当初的刹娅,以她的任性,我玄蝮族甚至是整个帝麟界还有太平日子吗?”玄群看见玄老头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中得意继续道,“父亲您别忘了,她现在可是喝了您所有的翠灵液啊,恐怕找回法力之后比以前的法力还要高啊。”
玄老头被玄群所蛊惑,听着玄群的话玄老头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狠狠叹了口气道:“那你说当如何?就算帝麟没有恢复法力,但我若和他斗起来,仅凭他现在一半的法力施展出裂空抓,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化为飞灰啊,更别说此刻还有刹媛在,你我毫无胜算不说,到时候还要害了全族人啊。”
玄群阴险地笑了笑道:“父亲您忘了,我们还有苍生剑灵!”玄老头闻言一愣,随后在玄群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玄群听完立即出了屋子。玄老头背负双手而立,透过门口看着漫天星宿的苍穹,眼中慢慢浮现出冰冷而坚毅的目光。
巣树屋中,陆染刹媛静静等着白婉儿从昏迷中醒来。陆染坐在一旁,此时的他相比之前才从帝麟宇出来时又多了些变化,原本还只在颈部的白色鳞甲现在已经蔓延左边下颚处,而他的头发又白了许多,这是他那一半帝麟之力慢慢融合的结果。
那只生满白色鳞甲长出森然骨刺的手掌搭在桌上,他此刻正呆呆地看着这显得有些可怖的手掌发着呆,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娘,娘!”一声惊叫让陆染猛然回过生了,陆染连忙看向一旁的白婉儿,只见此刻她满头大汗,正紧紧抱着一直守在他身旁的刹媛,满脸的惊惶。
白婉儿喘着粗气,从刹媛肩头后看到了陆染关怀的目光后似乎才从噩梦中醒来。她离开了刹媛的怀抱,显得有些羞涩道:“媛姐,我,我……”
“你是做了什么噩梦吧,没事的,什么都没发生,放心,放心。”刹媛连忙安慰她几句。
白婉儿抿了抿嘴从石台上下来,但感觉抬起的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等她双脚触及地面刚想站起来时,突然感觉脑中一阵晕眩,身体的力气瞬间消失,还好刹媛在一旁搀扶着她,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陆染连忙上前和刹媛一起扶白婉儿重新躺下道:“你先好好休息吧,等你养足些力气我们再走。”
“我这是怎么了?”白婉儿问道。
“没事的,只是你先前服用了太多的翠林液,身体一时无法承受,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刹媛微笑道,说着就将一只手按在她的额头上,“睡吧,睡吧!”
白婉儿此刻更是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在刹媛那只手按下的同时都消失了,她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陆染看着白婉儿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想起她醒来时叫着娘惊恐的表情,不由回忆起五年前与白婉儿初次相遇的情景。
他被白凝天困住时白婉儿对他的照顾,还有那些白婉儿为他讲述过的伤心往事,一时间陆染心里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便在心里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将白婉儿安全地带回人界,不让她再受一点苦。
“看刹娅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们现在是走不了了。”刹媛淡淡道。
陆染微微叹了口气道:“罢了,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现在最要紧的是她,我们就在这多等几天也无妨。”
如此便过了两天,巣树林一直都如往常一样平静,陆染也没有发现玄群和玄老头有什么不对劲,每天到了一定时辰,他们都会送来一些陆染从未见过的奇珍异果,之后便不见二人踪影,倒是玄耀那孩子常来找刹媛玩耍。陆染担心白婉儿安危,一直守候在她身旁,寸步不离。
这些天陆染想了很多,但越想心中越是烦躁。第三日夜晚,陆染这几天来第一次走出了巣树屋,他向刚外出回来的刹**代了几句,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巣树林闲逛,想以此来缓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帝麟界的夜晚也不是很昏暗,漫天的繁星是帝麟界最美的景色,或大或小的星宿闪耀着缤纷色彩,相比白天,夜晚的苍穹更增添了几分美丽和神秘。
陆染凝望夜空漫步,忽觉一阵微弱的熟悉的灵力波动传来,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陆染感觉不是很真切,但这股灵力却让他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陆染疑惑之下探出神识,以他强大的神识覆盖了整个巣树林,依然没有寻到刚才那股灵力波动,就连玄群和玄老头的踪影都没有寻到,并且巣树林中的玄蝮族人似乎也在这两天少了很多,整个巣树林一片死寂。
陆染心中奇怪,再加上刚才那种莫名的不安,直觉告诉他他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了,于是陆染在原地留下两朵七彩莲花,人已经消失不见。
“刹媛,我们得马上离开。”陆染回到巣树屋,一边喊着一边进了门,但他才进门,顿时就呆在原地。
屋中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昏迷的白婉儿都已不见了踪影。陆染顿时心慌起来,忽一转身只见刹媛和玄耀有说有笑地回到巣树屋中。
“你去了何处?不是让你看好白姑娘吗?她现在人在何处?”陆染焦急问道。
刹媛脸上的笑容凝住了,愣了愣才道:“刚才不是你看着白姑娘的吗?我一直都在和玄耀玩耍,这才回来啊。”
“什么?”陆染不由大吃一惊,“难道刚才我出去时屋中的那个刹媛不是你?”
“什么不是我?白姑娘她怎么了?”刹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忙跑进屋子,却见原本躺着白婉儿的地方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帝麟,你是说刚才你离开时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在屋中,你让他看着白姑娘便自己出去了?你也没有发现那人有什么不对?”刹媛问陆染道。
陆染皱着眉点了点头,刹媛思索片刻,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的玄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蹲下身抱着玄耀的肩膀道:“玄耀,告诉姐姐你没事对吧,不要吓姐姐。”
玄耀咯咯地笑着,但笑着笑着声音慢慢变得越来越刺耳,最后却是在狞笑,犹如嗜血的恶魔突然见到了可口的鲜血。陆染在一旁察觉不妙,一把拉过刹媛飞身便退,只见玄耀突然化作玄蝮族原型,一张血盆大口带着腥风直逼二人而来。
陆染知道这条巨蛟再也不是玄耀了,因为从他身上再也感觉不到半点生气,陆染推开愣神的刹媛,妙莲七步之法施展开来躲避这一击,而人已经出现在巨蛟头顶。陆染抬起裂空抓,只听一声呼啸,五彩爪印划破虚空直逼巨蛟头颅。
“不要!”刹媛在一旁惊呼出声,但陆染动作之快已经无法收手,巨蛟的头颅瞬间脱离了身体,带着前冲之势在巣树屋的墙壁上砸出一个窟窿落了下去。而巨蛟庞大的躯体也重重砸在屋中后猛然爆裂开来,整个巣树屋摇摇欲坠。
巣树屋中摇晃地厉害,但刹媛依然面色煞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觉察到处境的危险。陆染身形如电,一把拉住刹媛便消失在屋中,就在二人离开后,整个巣树屋轰然倒塌。
陆染二人站在安全处,满天的尘土遮蔽了天空星辰的光芒,巨响之后周围很快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静。
“畜牲,这群畜牲竟然对一个孩子……”刹媛声音颤抖地说不下去了,而她的手紧紧地握拳,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眼中泛红竟有点点泪光。
“刹媛,你……你怎么了?”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之前见过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和玄耀一样,都是他们用玄蝮族秘术炼制出的替身,以此来分散我们,乘机带走了白姑娘。”刹媛恨恨道。
陆染面脸疑惑,想来并没有听懂刹媛的话。刹媛深深吸了一口气,先前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过了片刻才道:“玄蝮有一种秘术名为‘魂神替身’,此术乃是玄老头所创,曾经也被你明令禁止不得使用,但如今他们已经孤注一掷想要反了,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忌惮了。”
“尽管如此,但你何必这般。”陆染皱眉道。
“你可知道,用一次魂神替身就意味着至少有一名玄蝮人丧命!玄耀他还是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啊!”刹媛近乎是用嘶喊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陆染在原地一阵错愕,“只有用玄蝮族人还活着时剥下来的龙皮,加上那人还未散去的魂魄和元神才能炼制出这样的替身,至于变作我的那个替身,起码也用了十个族人的身体才炼制出不被你发现的替身来。”
陆染闻言只觉一阵毛骨悚然,随之则是满心的愤怒:“他们活生生地剥了玄耀的皮,只为将你支开然后设计带走了白姑娘?他们怎么忍心对待自己的族人!”
“这就是玄蝮族的本性!”刹媛此刻泪水已经挂在脸颊,“即使你是帝麟你也改变不了他们。”
就在此时,空中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传来,一道白光如闪电般朝陆染二人所在的方向飞射而来,那股让陆染心中不然的灵力波动再次传来。很快白光便到了二人身前不远处,现出一柄古朴长剑,赫然便是苍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