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飞云恐惧透真相
扬飞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懵了！好一会，才恐惧的哭喊道：“不！不会是他。”他猛然爬起，跌跌撞撞的朝着桥上跑去。当他一口气跑到停车、歇马的地方，见到堡夫人的尸体旁围着哭泣的人们时，又一次跌坐在了地上。
他蜷缩着身子，把头埋在双臂下，低声呜咽着，瘦小的身躯不停地发抖。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对美丽、善良的堡主夫人下如此毒手？又为什么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哥哥？弱小的他实在是无法面对这种可怕而又残酷的现实。
……
安葬了堡主夫人后，杨飞高为自己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口手法暗暗自喜，扬飞云却一直无法忘却自己看到的那可怕的一幕。他很想问哥哥倒底是咋了？可是那一幕确实太可怕、太残酷了，对他的冲击太大太大。其实，好几次他鼓起了勇气，准备问一问哥哥，可话一到嘴边就被哥哥那怪异的目光给吓住了。渐渐的他不愿再问了。可这以后，他每每看到哥哥像从没有杀过人似的平静，心中便抑制不住的阵惭恐惧，夜里时常做着同一个梦，且次次都会喊：“船船…船…船啊！”而且喊声急促，透着惊恐。扬飞高经常被他的梦语惊醒；有时睡在里间的皇甫师父也受到了搅扰。最初，俩人都关心的问一问，杨飞云却详做不知。日子一久，便都习惯了。
然而，几年后的一个冬天，杨飞云不得不把自己看到哥哥亲手杀人的一幕说了出来，而且只是跟哥哥说了。可是当杨飞高得知弟弟所以现在才跟他说起这个秘密的原故时，杨飞高竟然又把毒手伸向堡主夫人的夫君——彭悝老堡主。他所以要害死彭老堡主目非常简单，一是要保住自己的命，二是娶凤娇妹妹为妻。
说来，那天是个阴雨绵绵，寒风凛冽的日子。扬飞云把哥哥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痛苦地说道：“哥，俺不能再瞒了！瞒不住了。你跑吧，带上俺。”扬飞高一听大为恼火。因为，前些日彭悝老堡主才跟他说，等开春后便把他和凤娇的婚事给办了。
应该说，曾很不屑彭凤娇样貌的杨飞高，眼瞅她越长越出落的俊俏貌美、楚楚动人，尤其是她那姣好的容貌远胜过堡主夫人，而且透着一股子飒爽之气，令他思幕的不得了！彭凤娇也深爱着这位自己打小就一直钟情着的飞高哥哥。彭悝老堡主也一直记挂当年的允诺。
前些天，彭老堡主准备出趟远门，想到女儿到了适婚的年龄，便特意叫来杨飞高与他说了这事。可以说，有了彭老主的表态，这些天来杨飞高是一直沉浸在幸福与喜悦之中，不曾想弟弟却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丧气话。
他极不高兴的喝道，“你有毛病啊！你都瞒啥了，还要跑？俺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嘛，义父答应俺来年开春就和娇妹完婚。俺很快就是彭家姑爷喽！你就是……”
“哥！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啦。”扬飞云突然爆发道，“你杀了她娘，还想娶她！你还真以为这事儿没人知道哇？”
扬飞高吓得赶紧捂住弟弟的嘴，神色慌张四下张望。好一会，他才松开手压着嗓子地骂道：“你瞎嚷嚷个啥！”扬飞云却不服的抻起脖子说，“俺没瞎嚷嚷！俺这就…就都跟你说了吧。”
“噫呀，你就不能小点声嘛！”杨飞高再次压着嗓子提醒道，又看了看周围问道，“你你…你是咋知道的，难不成是梦里说漏了嘴？”
“不是，是俺看到了。”杨飞云惶遽、担心地说，“俺站在河对岸，别人看不见，可俺看得清楚。”因感到可怕，杨飞云不主地发抖、两腿发软。他无力的坐下来，内心矛盾的怨恨说，“哥呀，你咋就下的了手哇！”
杨飞高看着把头埋在胳膊里的弟弟，心底暗暗庆幸。他觉得这事只有弟弟看见，只要他不说没人会知道，便安慰弟弟说：“飞云，你就当这事看走了眼。你不说，没人知道。老实说，俺俺…俺是不想失去娇妹才才那样的呀！”他编着谎话说，“那天，也不知咋的了？夫人突然跟俺说不打算让凤娇嫁给俺了。俺忙问她为啥？她说俺不配。说罢便往桥去了。至于…诶！俺以后再跟你说。总之，你现在装着啥也不知就行了。嗯？哥求你了！”
杨飞云没有马上应他，只是小声地哭泣；杨飞高急得猛推他一把说：“你倒是听见没有呀？”扬飞云即时失声痛哭道，“哥！你以为俺不想装啊？俺一直都在装啊。可俺装的好苦好苦哇！”
“哎呀！你哭个啥嘛。”杨飞高担心弟弟的哭声惊动了路人，慌忙制止他说，杨飞云忙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小声抽泣道，“哥呀！就因为你是俺的亲哥，俺才一直没和你说哇。俺总想把这事忘了，可…可是俺忘不了啊！哥呀！俺好难受啊！好怕呀～”
扬飞高忙蹲下来把弟弟揽入怀里，望着四周安慰他道：“没事儿，没事儿的！忘了就不难受了，忘了就会过去的！”扬飞云听着极不满的用力将他推开，瞪着湿漉漉的眼睛说，“忘不了啦！也不可能了。俺猜想那船，不！是是…那船夫已跟堡主说了呀。刚才…刚才俺撞见齐猛，他他他…哎呀，哥俺好怕呀！”扬飞高急切推搡着过于紧张的杨飞云催促说，“哎呀，你倒是给说清楚了呀！咋又船又是船夫的？”
扬飞云忙完了一把眼泪说：“俺猜，他们见到了那个渔夫了。唉！俺只能这么跟你说了。”杨飞云平抚了一下情绪说，“那天，不只俺可以看见……，其实那划过的小船也能看见。那小船去的很快，但俺肯定他准能瞥见。你知道吗，俺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在梦里喊‘船，船的啊’的呀。”扬飞高这才感到了可怕，他神色慌张地看着四周问道，“齐猛都…都说了些啥？”杨飞云倒是平静了许多，他看着紧张哥哥说，“就在刚才，俺见齐猛一身的泥水，匆匆走来，就问他遇啥事啦？他说，堡主病了。俺便关心地问他，堡主得了啥病啦？怎知，俺这一问，才知道，他随堡主先回了趟彭佬庄，之后又绕道去了映荷村。”听说彭老堡主去了映荷村，杨飞高心里咯噔了一下，可却故作镇定的拉着弟弟躲到一房角坐下，然后示意说，“他们去趟映荷村也很正常嘛。不过，你还是慢慢说！”
杨飞云瞅了哥哥一眼说：“起初，俺也不太在意。可接下来，猛子的话立时把俺给吓坏了。他说，一路上堡主都是好好的，而且心情一直都很好。可是过了去往映荷村的那渡口，遇上一老渔翁就坏了。哥你想啊，堡主咋会突然这样呢？一定是那老渔翁跟他说了什么。”扬飞云很是担心地看着哥哥，扬飞高则故做镇静地表示说，“你…你先别忙说这个！你把齐猛说的再仔细地说一遍。”
扬飞云应了一声说：“齐猛说，那老鱼翁认得堡主。他俩刚渡过河，鱼翁招呼堡主买鱼。堡主也正想带几条鱼上岳父家，就让齐猛牵着马上岸等着，他自己鲁与那渔翁攀谈一会。”扬飞高见说，忙问道，“那鱼翁跟他说啥啦！你问了吗？”
“问啦！齐猛说，他才不关心他俩说啥呢。”杨飞云应一声，又继续说道，“不过，齐猛又特别说道，也不知堡主咋的啦？那渔翁撑起船走了很远，他还呆呆地望着河面，连那刚买的鱼也甩到了河里。走上来时，铁青着脸说，‘回三花堡！’就再也不著声了。一路上，任是刮风下雨，一身湿漉漉的也不叫停。快走到咱三花堡的地面时，堡主他就打起摆子，咳得非常厉害，有几次还险些坠下马来。俺劝他歇会再走，他却冲俺怒吼。齐猛说，这一来他再也敢吭声了。俩人刚挨过了山门，堡主就一头栽下马来，不省人事。是齐猛背堡主入屋的。这会皇甫师父正守着堡主。他嫌大家碍事，把人都撵了出来。”杨飞云舒了口大气，颇感庆幸地说，“也幸亏是齐猛急着回屋换衣服，才让俺遇上了！这会飙子还在门口守着呢。哥，咱跑吧？再不走可就跑不了啦！”
扬飞云再次感到害怕，扬飞高握住弟弟的手小声道：“跑！往哪儿跑？凭堡主的是势力，咱也只能是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对了，你有没有问齐猛，堡主他现在咋样啦？”
“问啦。他说堡主醒来后，只是失神地望着；飙子问他咋啦？他啥也不说，只是失神的张望着。望了一会，突然捂着胸口，吐了口血后又晕过去了。师父赶过去后，把他们都撵了出来。俺估计……”听到这扬飞高似已心中有底，他不等弟弟说完，便一摆手说，“飞云，别再瞎猜了，这事应该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想，要真是你猜想的那样，飙子早就找来了。既然他没有找，这就说明堡主不一定是因这事病的。走，见着师父就知道了。”说着他一把拉起弟弟径直回屋去了。巧的是他俩刚进到屋门来，皇甫老药师也匆忙的走了进来。
他一言发的撂下了药褡裢，随即走进了药房，小哥俩也忙跟了过来。老药师取出专由自己保管的药匣，然后从腰间取来钥匙，开启后仔细的翻找着。扬飞高知道药匣里存放着师父配制的秘药。他示意弟弟别出声，自己则近前问道：“师父，您在找啥？”老药师并没答理他；小哥俩见状顿时都紧张了起来。扬飞高忙抬声调现次说道，“师父！让俺帮您找吧？”
此时，皇甫老药师已把所需的药捏在手中说：“唔，是堡主病了。”扬飞高假装吃惊的问道，“堡主病了！啥病呀，重吗？”扬飞云也一旁问道，“要紧嘛？师父！”皇甫老药师把药匣子锁好了，抬起头看着他俩说，“俺看过了，八成是急火攻心！加上寒气侵袭，致使血脉壅阻，周运不畅。好在有俺及时给他针灸，推拿，已舒缓过来了。”
杨飞高假意关心地问道：“师父，哪俺俩能为堡主做些啥？”扬飞云也一旁表示说，“是啊，义父病了俺俩总得为他老人家做点事吧？”
老药师把药匣的钥匙别在腰带上，看着紧张的小哥俩说：“你哥俩不用担心，你们义父服过俺配的药会好起来的。放心吧，俺照顾了堡主这么多年，有数！”老药师看眼门外，便冲他俩吩咐说，“天寒了，你俩把前阵子采回的药材尽快加工了。这些天俺要照顾堡主，你们自个安排活儿。好啦，俺要配药，你俩去干活吧。”
扬飞云心底一直不踏实，仍不愿离去的问道：“师父，哪俺义父有说啥吗？”扬飞高见弟弟问得太过直白，怕引起疑心，忙插话说，“飞云！刚才师父不是说了嘛，义父才回过劲，哪有力气说话呀！”又别有用心地对皇甫老药师说，“师父，您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俺是说这捡药、煎熬药之类的。”
皇甫老药师很不耐烦地摆着手说：“去去去！别以为师父老了。再说了，这活儿交给别人，俺不放心！”又严肃冲他俩说，“你俩听好喽！除非是俺老得不能动喽；否则，但凡是堡主的捡药、配药、煎药都由俺独自来做，别人不许插手，再就是俺煎药的这个时候，外人一律不许进到药房来！”又迟疑了一下说，“这次，你俩没事也都别进这药房啦。哦，再就是等堡主好些了，你俩再过去看他。”老药师所以这么说，是因彭老堡主中间醒来时有过这样的嘱托。
扬飞云闻说后，立时放心了许多，自是轻松的应道：“成！等堡主好些了，俺们再去看他。”扬飞高却顿时紧张起来。他感觉到情况并非如自己先前想的那样，而是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他拉着弟弟并不露声色地说道，“师父，哪您可得多费些心思呀！俺俩就盼着义父早点好起来，也好早点过去给他老人家请安。”皇甫老药师颇显自信的表示说，“这个你俩大可放心！俺保证不出四五天堡主就会好的。”杨飞高便做出高兴的样子说，“好好，俺俩去啦。”
皇甫老药师看着他俩离去，并为这俩懂事的孩子而高兴。他满意地捋一捋胡须，然后开始着手配药。可他哪里知道，此刻他的爱徒——扬飞高心中已设想好了一条万全的杀人计策，而且他要赶在彭老堡主传他问话前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给做了。
杨飞高见皇甫老药师去远后，并不与弟弟说出自己的担心，反倒是为了稳住弟弟而做出高兴的样子说：“飞云！堡主一定是因别的事病的。俺觉得咱不会再有事啦。”扬飞云也有同感的应道，“俺觉得也是！”可又有些疑虑地说，“哪堡主咋就得病了呢？而且还晕倒了。哥，你他这会醒了吗？”
“醒啦！早醒啦。”扬飞高肯定道，“不然，师父咋敢保证说，不出四五天堡主就会好呢。”扬飞云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并希望道，“但愿如此！”又冲杨飞高要求说，“哥，可别再干这种事啦。俺好怕呀！”扬飞高表现出很后悔的样子说，“唉！哥也是一时糊涂。”又抚摸着弟弟的头发说，“放心吧！哥不干了，再也不干了。哥也怕呀！”
两天之后，在皇甫药师的精心医养下，彭老堡主逐渐好了起来。到了第三天，他便能下地走动了。彭飙和彭凤娇见了，自是满心欢喜，皇甫老药师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用过早膳之后，皇甫老药师把一碗刚煎好了的药搁在桌上。彭老堡主见着，皱着眉头说：“又要喝药了？”说着便要下床。
老药师忙阻止他说：“你坐着吧。这病得去根，不然还会来的。”彭老堡主仍旧下到床来，摆着手且语有所指地说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可别这么说！”皇甫老药师不高兴的说道，并将药端起送到老堡主的面前说，“这最后一碗了，喝了吧！”皇甫老药师并不知道，他手上的这碗药已经被杨飞高不知鬼不觉的做了手脚。
彭老堡主接过药碗，吹了吹漂起来药沫，便要喝下去，可刚送到嘴边却又放下说：“唔，皇甫师父，您就让俺把话说了再喝吧？不然俺憋得难受！”皇甫老药师却是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唬作脸催他说，“你就不能喝了再说嘛！都一大把的年纪了，咋喝个药还这么像个孩子似的讨价还价呢？快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