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药方治病心方养人
进到屋来，吴老太一见到李时深便忙拽着金花一齐跪下，叩着头说道：“好人啊，好人！您是真正的好人！俺俺…俺…”她因过于激动，一时间已不知该说啥才好；金花也只晓得连连磕头。李时深站起身示意她二人，又对儿子说道，“二位不必多礼！辞归，快把老夫人扶起喽。”
李辞归把老夫人扶起，同时唤着金花快些起来。李时深看着感激涕零的吴老太，客气示意着一旁的座椅说：“您二请坐！”
她二人连声称谢，并在李时深一再示意下惴惴不安地坐了下来。为缓和一下她俩的紧张情绪，李时深望了望吴老太说道：“老夫人，您看上去气色很好嘛！”吴老太忙起身作揖道，“承望公吉言，承望公吉言啊！”李时深笑着示意她坐了。
吴老太慢慢坐下，嗫嚅道：“望公，俺好羞愧啊！俺那不肖的山儿闯下了这么祸，俺这做娘的却一直不知。诶，还真是个老糊涂啊！”李时深摆了下手说，“老夫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这会别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不然会影响心境的。”他又和蔼地冲四姨太问道，“你就是金花吧？”四姨太羞涩地点点头，李时深看着她笑道，“唔，你姐妹长得还真像。你先坐一坐，等静下心来我再给你看。”
说话这会，下人送上了两碗飘溢着淡淡花香的茶来，李辞归帮着取来递与吴老太，又冲金花招呼了一声。趁着空闲，李时深对儿子吩咐说：“归儿，我年岁大了。往后这附近山乡八里跑郎中的活儿就由你来跑了。”
“爹，我哪有那个本事啊？”李辞归担心的表示，李时深理解并安慰他说，“我知道你还不行。让你下去，主要是替我摸摸情况。当然你能治的来就治，治不来我再下去。好啦，这你不用了，你去吧。”又关切的对金花说，“这茶汤清香，有助于心静，这样脉会把得准。慢慢喝。”李辞归也补充说，“是啊，心静了才看得准。”说罢告辞去了。
饮罢茶后，李时深便让金花坐过来，并开始为她诊断。经过一番的望问闻切后，李时深便有了初步结论。他认为四姨太之所以迟迟不孕，并非是“先天体异”，而是过于“殚思”。并认为这主要是吴老太给儿媳妇们的压力太大。另外，吴霸山已年过半百，藏精不足，精元怠惰。《黄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中有“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有鉴于此，李时深分别开出了男女分服的子嗣丹。女之所服，功效在于生理与心理的治养，男方所服则是补气壮阳。而且，子嗣丹的服用方式方法也特有讲究。即：女从月（阴）行兼有日，男随日（阳）走兼有月。如此服来，终会卵熟潜行，精旺逆游，三月之内或可见喜脉；若然不得，再行治养。
看过之后，李时深坐直身子，尽量用她们听得懂的方法把诊断的结果解说与她俩听，又把开好的方子交与金花说：“这上面写有服药方法。回去后依照上面的方法服用。”又对吴老太说，“四姨太的饮食，往后应以多素少荤为易，再就是‘起居效鸡子、切忌如圈彘。’”
吴老太对这后一句听不明，生怕误了大事，急急问道：“哎呀！这鸡子俺懂，可这‘圈彘’是啥意思呀？”金花试着一旁说道，“可是猪的意思？‘圈彘’就是圈养起来的猪。”
李时深不由一愣，忽然拍起额头呵呵地笑道：“嗨呀！我这又犯老学究的毛病了。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又补充说，“旬日，哦！也就是十日之后，再来看看。好啦，请二位上药房取药吧。”说罢站起身为她俩送行，吴老太与金花连声称谢，一同退出了诊养室。
她二人经专人引领来到药房取了药，而且欢欢喜喜地往大门走去，偏巧又遇上了管家。李福见着忙迎过来客气地问道：“二位看完啦！还…还满意吗？”吴老太笑答道，“满意，满意，太满意啦！”金花是一脸幸福，特意冲管家行一万福礼，又歉意地表示说，“管家，来时多有冒犯，还望您多多包涵！”管家忙摆起手说，“惭愧惭愧！说来实在是小老儿怠慢了二位。还请二位多多包涵才是。那王婶也自知错了。我过来时——”
管家四下看了看，然后学着王婶自责的样子笑道：“呵呵，她还在这样，一个劲地自我掌嘴呢。”
吴老太已从李时深父子身上体验到了宽容与谅解的可贵，因而她反倒帮着王婶解释说：“哎呀！也不能都怪王婶。说来她王婶也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在俺们乡下，像他这样的人还不少呢。老实说呀，这样的人心眼不坏，最爱帮助人。喔，管家！说来都是老身的不是，非要跟人争个高底。结果连累了您，坏了您的月银。”吴老太拉他到一边，取出一张银票递与管家小声说道，“这个您先收了。王婶的俺改日再托人给她。”
“哎呀呀，老夫人！”李福顿时像烫着了似的惶遽的摆着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可使不得呀。我家老爷最恨的就是见利忘义的人！他说见钱眼开之人，也必定不讲恩义之徒。您快收回去，不然可要害了我啦！”
金花非常佩服医养堂的门风，可她还是有意试探的说：“管家，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的。”管家即刻严肃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医养堂的人皆以做老实人为荣！老爷常教我们，‘在外求平安，在家求心安。’老汉不羡富贵，只求心安！老爷还说，‘屋大人稀，肥甘羸弱。’唔，我是不曾住过大屋，但我觉得这房子住得太大，不见得就舒坦；毕竟是缺少人气嘛。还有呀，东西给着吃，不见得就香；人都不馋了，那还有想头啊？嘿嘿，您二位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啊？”
吴老太收起银票，颇有感受的应道：“是啊是啊！俺算听懂啦。在乡下时，俺吃得香睡得踏实。可现在，睡下梦多，吃就胃口没了。唉，这身子骨吧远不及从前了。不过，俺那山儿知道孝顺，俺才肯离开乡下和他一起过。唉！俺要早知道他做下这么多坏事，俺才不来呢。”
“哎，老夫人，这事儿都过去了，您就别再往心里去了。”管家忙安慰她说，吴老太却愧疚的拍着胸口说，“没办法不往心里去啊，毕竟他是我的儿啊。诶！说来还都怪他从小没跟着俺这个娘啊。不是说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管家，您就看好吧，俺一定会把他给调教过来的。”
管家深以为然道：“唔！我相信，相信。有您这样知书达礼的人，吴会长一定会痛改前非的，毕竟吴会长底子还不错。”吴老太也越加有信心的表示，“是啊，他知道孝，就是说这‘善根’一直在。跟您说吧，当年他回来接俺时，俺就跟他说，‘你啥时候离开了匪窝，俺娘俩就啥时候一齐过。’您看，他还真舍不得俺这个娘啊。唉，不过他还是有些匪性不改。俺回去就……”
管家见她又提起匪性不改的话题，忙摆手制止说：“诶诶！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金花晓得他还在为王婶惹下的麻烦的事闹心，便一旁笑道，“老夫人，您又把管家给吓着了！”
吴老太这才注意到管家的紧张与冏态，她看了眼金花，又看着管家恍然道：“咦呀？还真是呢！”说罢哈哈大笑起来，金花通知一声笑了起来。
……
以上管家和吴老太的对话，看似是一对搂草打柴者间的闲聊，其中的一些意思却潜移默化了金花的人生。正所谓是“刍芜之言，慧人择焉。”
离开了医养堂，一路上吴老太和四姨太开心的聊着、憧憬着。忽然有卖冰糖葫芦的叫卖着从车边走过，吴老太忙让停车，喊回那卖冰糖葫芦的人。她撩起窗帘子，要挑了两串。老夫人递与金花一串说：“来，这一串给你。俺许久不曾吃它了，这会也回味回味。”说罢轻轻的舔着，她不敢下口咬；金花却是把个葫芦糖顿咬得嘎巴响。吴老太瞧着，咽了咽吐沫羡慕道，“唉，俺牙怕酸，可不敢像你那样。”说着俩人相视着笑了。吴老太又看了下车外，提议下地走走。车夫即将她俩放下，独自的回去了。
与此同时，吴霸山、二姨太、三姨太都在急切地等待着她俩的归来，而且属吴霸山最为猴急。他一趟又一趟的跑出大门张望，又非常失望走回客堂，并一再自语道：“都去这么久咋还不见回呢。不会有啥事吧？”这是焦虑的表现。正是一原故，他每次失望地走回来时总要进到门房，将吴佬倌早早泡下的一大壶凉茶灌上几大口，即使是肚子已喝得“咣当咣当”响，他还是有一趟喝一回。
见太阳又矮了许多，吴霸山再次跑出来张望又再次失望地嘟囔着折回，碰巧厨子老吴拎着装满瓜菜的篮子走过。吴霸山见着忙拦下厨子，从了篮子挑了两条黄瓜，又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长长的一根黄瓜，他几大口就啃完了，接着又大口大口的啃第二根。突然，他觉得味道儿不对，忙举到眼前，却见半截子的黄瓜里面正蠕动许多蛹蛐，他“哇呀”一声把半截瓜甩出去，又跑进门房漱口、灌凉茶，更是一劲的叫晦气。
最初，二姨太和三姨太也跟着吴霸山一样，但外面有点动静便跑出来张望，可空跑了几趟后便懒得再跑了。她俩耐心的在客堂里候着，只是不时的向外张望，并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吴霸山回到客堂，不安的搓着手自言自语一直念叨道着；二姨太抱着小狗花花，慢慢的梳理着它的长毛；三姨太刺啦刺啦的修里着她那总也修不完的指甲，不时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二姨太聊着；倒是丫鬟果儿时不时跑出去看看，最后她干脆跑到前面的路口等着。
守门的吴佬倌正扎着扫帚，忽然听到马铃声，他放下扫帚走到门外张望着喊道：“看哪，是老夫人的车！”吴霸山早已跟了出来，二姨太和三姨太也从客堂走来。可当车停下时，他才从马夫口中得知老夫人和四姨太已在前面下了车。吴霸山听说了便欢喜地跑去迎接，可才跑了几步便觉得肚子坠闷，似要跑稀。他慌忙站下，抓住裤裆、可**似有冲开的感觉，便罗圈着腿，僵直的往回走，并嘟囔道：“哦哟，俺这肚子。坏了坏了。哦哟哟，坏了坏…”
他如此说着，裤裆里已是“哧溜”有声，一股难闻的味儿走了出来，把刚走近来的二姨太和三姨太熏得忙捏起鼻子，相视的走到一旁；倒是小狗“花花”显得格外兴奋，不安分的“汪汪”欢叫。
吴霸山极力忍着，生怕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可忍稀太难了。憋出冷汗的吴霸山下意识的揪紧裤裆，僵直的移着步子。怎奈每挪一步，裤裆里便“哧溜”一声。小狗“花花”越加兴奋，并用力一挣，从二姨太怀里跳出，径直向吴霸山扑去。
吴霸山憋得正紧，突然觉得裤脚有东西撕咬，吓得猛然跺脚，顷刻间，大泡的“黄汤”顺裤管流淌出来，把附近的人熏得四处跑开，唯独吴佬倌和花花一如先前。
吴佬倌看了眼跑入茅厕的吴霸山，然后若无其事的处理直老爷留下的秽物。忽然，他又一次喊道：“果儿回来了。”果儿是专程跑来报信的。她跑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喊道，“老爷！这回是——”可她话不及说完就被那怪异的臭味给熏住了。
“咿呀！咋这么臭啊？”她捏住鼻子，边走边问，吴佬倌正撒着草灰，他头也不抬，嗡声瓦气应道，“老爷拉裤子了，弄了一地。你小点脚下，别踢了那些草灰。”说罢转身拿簸箕去了。果儿则吓得忙收住脚，望着院落问道，“人呢？”吴佬倌指着客堂说，“嫌臭，都躲回屋里去了。”果儿见说不现进去，而是直接去迎接老夫人。
吴佬倌把沿途的粪便给铲入畚箕。他正干着，远远看见老夫人和四姨太依偎着走来，忙大声喊道：“回来喽！老夫人和四姨太回来喽。”二姨太和三姨太闻迅忙从客堂出来。
她二人用手绢掩住鼻子来到大门外，见金花偎依着老夫人缓缓地走来。三姨太见了羡慕道：“看！她俩多像是一对母女啊。”二姨太“哼”一声威胁的说，“你可别忘了！上次你可把人家给害得够惨了。”三姨太无法接受这样的指责，她正要争辩，二姨太凶狠的瞪着她说，“当然喽，她也不会放过我的。我这么说，无非是想提醒你，咱都得小心着点。”说罢忙笑脸模笑样地迎了出去。
三姨太暗暗骂她一句蛇蝎精，也跟了出去。二姨太扬起手绢，笑盈盈地上前招呼道：“哎哟，老夫人！四妹妹，你们可算回来了。”吴老太没搭理她，只是嗅着鼻子责怪道，“咿呀，谁在浇粪呢？也不挑个时候！”
二姨太解释说，“老夫人，谁会在这儿浇粪肥呢？是…是老爷——”二姨太因想着老爷刚才那狼狈样，忙掩住嘴。
老夫人进来时不见儿子迎接本就奇怪，又见二姨太欲言又止，不由猜想，“可能是山儿见俺俩迟迟不归，因而负气冲自己的女人耍横撒野。”她如此猜想，并要命人把儿子找来时，三姨太却忍不大笑起来。
二姨太忍住笑咯咯的道：“是…老爷他…哈哈…他闹肚子没…没憋住就就…就…”说着二姨太忍笑，只好咬着手背过身去，其他人都已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老夫人和四姨太呆呆的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