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儿,你看见申浚王的表情了吗?仿佛天下就在他的脚下!”邢棣兴奋地说着。
“还不是你锻造得好!居然可以连发十弩箭!”左姜看着双手挥舞的邢棣,心里很骄傲。
“姜儿,下一步我们做什么?”邢棣摇着椅子,靠到左姜身边,眼巴巴地看着。
“没有新鲜玩意了,你就无聊了?”左姜调侃着邢棣。
“瞎说!我忙着呢!好像我专门等着给你造东西似的!”邢棣气鼓鼓地摇着椅子向外走去,气急败坏地喊着:“陌儿,陌儿,你又去找别人玩了,是吧?!”
陌儿现在渐渐清醒了很多,知道简单的人情世故,也不愿意每天跟在邢棣身边,而是愿意跟着布姐姐。
“一天到晚瞎喊!陌儿是你孩子呀?你生的还是你养的?”布姐姐从门外走进来。
“都是你不好!勾引了四鹰就算了,还勾引陌儿。现在你高兴了,所有人都在你身边。你为啥就抢我的人?”邢棣不着边际地数落着刚进门的布姐姐,脸儿也通红。
“你这个白脸狼。在我这儿白吃白喝的,还嘴欠呢!”布姐姐说着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向邢棣扔去。
左姜一个箭步抓住那本书,抱在怀里:
“这书是我的宝贝。别打坏了!”
“姜儿!”邢棣大叫着,使劲挠着自己的光头,边说边哭着:“你不在时,他们天天欺负我;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你居然和他们一起欺负我!”
“他们怎么欺负你了?”左姜走过来,用袖子帮他擦着眼泪。
“她……”邢棣用手指着布姐姐大声叫着:“她每天缠着四鹰在屋里,四鹰也不陪我玩;后来又说什么有孩子了,让陌儿陪着她。天天就我一个人在这儿呆着!”
“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我撕烂你的嘴!”布姐姐冲着邢棣走过来。
左姜一伸脚拦着布姐姐,一本正经地说:“邢棣也没说错。”
“行了,闹够了!”刚进门的熊俊君说,又指指身后的四鹰说:“某人的脸都变成了紫茄子了。”
“邢棣,陌儿在外面给你烤了红薯,已经好了!”熊俊君接着说。
“真的?!”邢棣立马破涕而笑:“我就知道陌儿不会忘了我!不像这个歹毒的女人。”回头瞪了一眼布姐姐。布姐姐叫嚷嚷地跟着出去了。
“阿姜,今天是玉公主的生日。你可忘了?”熊俊君看着他们二人出去后提醒左姜。
“没忘。想等天黑再去探望!前几天去了,都吃了闭门羹!”左姜回应着:“四鹰不去帮忙吗?”
“玉公主让我回来请将军!”四鹰答着。
左姜看看熊俊君:“带什么礼呢?”
“从谭国带了一些糙米,拿一些给公主,如何?”熊俊君说。
左姜点点头:
“申浚王说谭佑公死后公主就居于礼乐府了,也不让王给她过生日了。”
“去看看就知。”熊俊君安慰着左姜:“我也去,但芥蒂终究是你和公主的。”
“玉公主!”左姜行君臣之礼跪拜玉公主。玉公主也没有推辞,接受了左姜的礼。
“坐吧。”玉公主对礼毕的左姜说。
“谢玉公主!”左姜落坐后,示意侍卫奉上糙米:“公主,阿姜从家乡带来的粮食,请玉公主享用,以解思乡之苦。”
玉公主打开米罐,抓起一把米,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原来谭国黎民只能吃这种米了!”
“玉公主,这是谭的王族贵臣才能吃的。谭的黎民连这个也没有。”左姜看着流泪的玉公主。
玉公主拭去眼角的泪水:“阿姜不是让申浚王给了谭地粮食了吗?”
“那是昨天的事情。而且我要壹千石,申浚王只给了五百石。勉强支撑到明年播种。”左姜沉重地说。
“阿姜给了申浚王什么,申浚王答应给粮食?”玉公主抿着茶水,低着头,口气却有几分不悦。
“阿姜的命和阿姜的兵器。”左姜盯着玉公主,一字一字地说。
玉公主的茶杯晃了一下,她转向左姜:
“阿姜的命如此昂贵,谭佑公真是拙眼!”玉公主也咬着牙说。
左姜轻轻地笑了,站起来,面对玉公主说:
“对左姜,公主想杀也杀了,公主想冷落也冷落了。左姜一直很尊敬玉公主是个非凡的女子。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左姜自认没有愧对谭佑公,也没有愧对谭国百姓。其余的,就是评说和演绎了。请玉公主自便。”
左姜行礼,转身离去。
“他留给你的话是:阿姜,平安!”玉公主在身后轻声说:“或许只有他最清楚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也祝你平安!”
左姜仿佛听见那日耳边的轻声细语:“平安,阿姜!”原来他早知那是生死离别,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脸庞缓缓流下,带着昔日的温暖和寒瑟,也洗刷了过去一切恩怨情仇。
“也愿你平安,谭佑公。还有硕儿、母亲、首阳,也有武侯君!”左姜轻轻地在心里呼喊着。
结局
“报!阿姜将军攻取卫国都城!”
“赐琼玉十块!良宅两座!”申浚王在朝堂之上满面春风地宣布着。
“报!阿姜将军攻取陈国都城!”
“封阿姜帅相!”申浚王朗朗而宣。
“报!阿姜帅相成功制造弩车,所向披靡,万军难挡!”
“封阿姜父亲谭葭为谭侯,邢棣为锻造将军,封阿姜为硕侯,统领陈地和卫地!”
“报!硕侯已经攻破邶国!”
“封阿姜为硕王!子袭封侯!”昔日的申浚王,今日的申浚皇不断创造新名号加封与左姜。
“报!硕王已经攻破邢国!”
“报!硕王身中弩箭,正在修养!”
“报!硕王伤势严重,昏迷不醒!”
“报!硕王已于今日子时亡于豳国留地……”
“熊俊君拜见申浚皇!”
“起!”申浚皇从高高的宝座走下来,站在熊俊君的对面:
“她可有话儿留给本皇?”
“请申浚皇撤销阿姜一切封号,让家人隐归田野。”熊俊君低着头说。
“还有呢?”申浚皇苦苦相逼:“弩车之后是什么?”
熊俊君抬起头:
“阿姜说弩车之后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申浚皇想了一会儿说:
“本皇不想听说教,只想要更利的兵器。让天下人颤抖的兵器!”
熊俊君低下头,沉默着。申浚皇盯了他半天,挥挥手让熊俊君离开了。
二十年后。
谭地镇阳郡的竹林边,一排竹屋里传来琅琅读书声: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一位中年男子坐在竹屋外的竹椅里,正午的太阳照着,闭着眼睛,摇着头,跟着孩子们的朗读声而朗读着。
“山阳先生,'大同'什么时候能实现?”他听见竹屋里的一个孩子清脆地问着教书先生。
一辆马车轱辘辘地向这边驶来。
“熊俊君,我来看你了!这荒郊野岭的破地方!”一阵热闹的喊声传来,熊俊君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光头儿在太阳的照耀下格外闪亮。
他抬头看着天空的白云,仿佛是一个笑脸在阳光里跑来跑去:
“看!我们都好好活着呢,等着你期盼的大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