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今天很高兴。王要赏你们,你们让阿姜高兴了。”酒至半酣的申浚王喊着。申浚王身材修长、面孔深邃、铜色肤色平添几分英气。他比谭佑公年长3岁,同一年当王。但看面相,却是年轻几岁。
“佑公过于疑虑了!同样是血雨腥风取得王位,申浚王却仍旧对人如此坦荡,实在难得。”玉公主看着哈哈笑着的申浚王,心里想起了内外交困的谭佑公。
“玉夫人,你想要什么赏赐?”申浚王叫着她。玉公主回过神儿,看着坐在对面的左姜,忽然恍如隔世。昨日她是谭国跨马女将军,今日她是申国朝堂女命官。
“小女初来申国,礼仪不甚知晓。请王让阿姜教小女习习礼乐。”玉公主款款而立,朗朗而语。
申浚王哈哈笑着说:“玉夫人找错人了。阿姜只是兵器女官,礼乐她一点不知。她在宫里是隐形人,不受约束。让她教你,你只能和她一样成为顽劣之人。”
“申浚王,你这样说我家阿姜就不对了。你每天让阿姜给你造这个造那个,成天和一些老爷们在一起,她怎么成为好礼之女子?再说,我家阿姜一直都是进退有据,不是什么顽劣之徒!”站在阿姜身后的一位侍女铿锵有力说着。
玉公主看向那个侍女:一身翠花的衣裳,很是抢眼和风骚。姿态也是仪态万千,不似其他侍女畏畏缩缩。
“阿布,你总这么护主子,还能嫁人了吗?”申浚王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我家主子只有我一个亲人,我必须得护着。”阿布扬扬眉毛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是亲人?”申浚王脸色一沉。
“申浚王今晚这么高兴,把你的蓝星宝剑赐给阿姜吧。”左姜打断他们说。
“不行。还没高兴到如此程度。”申浚王警惕地看着左姜说:“如果你造出连续发射箭头的弓弩,我就赐给你。”
“要不,把闪电血汗马赐给我?”左姜一边抿着酒一边继续说。
“不是赏赐玉夫人吗?怎么你要赏赐呀?”申浚王沉思了一下问。
“因为申浚王一晚上都在以阿姜为话题喝酒。阿姜是今晚的下酒菜。”左姜淡然地说着。
申浚王哈哈笑着,说:
“好。赏!来人,把闪电牵来!”
“牵到这里吗?”一个侍官问。
“对,牵到阿姜面前,让她看着。一看就来灵感,明天那个连续发的弓弩就造出来了!”申浚王命令着,扭头看着阿姜,严肃地接着说:
“阿姜,你听好了:邢棣,本王给你要来了;玉夫人,本王也善待了;马,本王今儿也给你了;剑,也快给你了。你不要糊弄本王,也不要拖延本王!可好?”
左姜一口喝掉杯中酒,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申浚王,淡淡地说:
“申浚王是醉了吗?醒了不会又反悔吧?就像上次后悔没杀我一样。”
申浚王突然看向玉公主:
“玉夫人,你在谭国时与阿姜很相熟吗?”
玉公主笑笑说:
“她只是无名小卒,我是一国公主。从何认识。”
“可我听说玉夫人和邢棣有一段缠绵悱恻,而邢棣是左姜义弟,夫人怎会不知左姜?”申浚王咄咄逼人。
“我和邢棣认识在先,但只是相知,并没有情事。王不要信谣传。邢棣和左姜认识在后。后耳闻左姜,但不是同路人,没有机会结识。今日还是王的功德让我俩相识。”玉公主落落大方地答着:“夫人也借此机会敬王一杯。我和阿姜虽不是申国人,但都仰慕申国赫赫威名,今日有幸陪在王身边,三生有幸。祝王霸业早成、一统天下。”
申浚王笑着说:
“玉夫人不愧是一国公主,礼乐担当。”说完一口喝掉杯中酒,放下酒杯,说:“刚才玉夫人说要学礼乐,倒是笑话申国了。申国处于夷蛮之地,礼乐不通,明日起玉夫人在宫里操办礼乐学习之事。若宫里学习尚可,可在全国推行。不知玉夫人觉得如何?”
玉公主看了一眼左姜,只见左姜端起茶杯,轻轻颔首。玉公主站起来说:
“多谢王信任。玉自当竭尽全力。玉先起拟礼乐规,请王过目后再开始教之。”
“准!”申浚王点头。
玉公主和左姜走在夜里的申宫里,脚步声沙沙地响。玉公主笑着说:
“自己总是容易被自己的脚步声和影子吓着。”
“公主是被申浚王要求教礼乐的事情吓着了吗?”左姜看着地上的影子说。
“是呀。不知是何用意?”玉公主答。
“就是让你教礼乐。申浚王有一说一,不打诳语,公主不必多疑。他生性大度,能容各色人,也知人善用,用人不疑。”左姜娓娓道来。
玉公主却是沉默。左姜在黑暗中笑了笑,心里嘲讽:“谭人真是被礼束缚了!”
“左君,不知道我……”玉公主隔了一会儿支吾而言。
“公主,我知道你所想。凭心而论,我很欣赏申浚王。天下纷争,民不聊生。谁主天下,与民何干?百姓希望:温饱安宁,晴天下棋,雨天睡觉。王族希望:富贵长存、世代传递。人人都盼望一位明君一统天下,让人吃饱穿暖,不再颠沛流离。这个明君来自何方、哪国人、老的少的、甚至男的女的,对于天下人来说都不重要。只是对于王族国亲,这个人是谁很重要。玉公主,左姜也曾想极力辅佐谭佑公成就霸业…...”左姜停了停,又说:“现在左姜觉得申浚王可能是最后的霸主,只因为他愿意用尽天下之才。”
玉公主站住,看着左姜说:
“若真是申浚王成为霸主,你是什么角色?”
左姜也站住,沉思着说:
“谭佑公几欲杀我,一直怕我携弓弩背叛他。可我答应不背叛他,我就不会对他不利。若有一天他自己背叛自己的结局来了,与我无关。”
“如果那一天一直不来,申浚王岂是你能敷衍的?”玉公主沉重地问。
“玉公主觉得那天还会远吗?”左姜讥讽地说。
玉公主忽然明白,左姜虽然人在申国,谭国之事一并知晓。或许知道的更多。
“左君欲推波助澜吗?”玉公主厉声而问。
“阿姜从不做此等之事。何况,那毕竟是生养阿姜的地方。”左姜忽然消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