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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生而有回忆

前苏联有个著名的炼钢师傅曾经说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人生本就是一场华丽而又无奈的阅兵式,步伐从容,摆臂自信的可谓成功;猜错了节奏,步步慌张的是否就是虚度年华而又悔恨终身呢——成功失败,冷暖自知。

汪骏至今都记得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一个脆弱的身影从一座高楼上纵身一跃,化出一片浓艳的红色,点缀着那个冲忙而又紧张的夏季。跳楼的是和汪骏同一个年级的女孩子,至于那个女孩叫什么,也许是时间太过久远汪骏已经不记得了,或者是他不愿意记起。

只记得那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每次见到其他同学都会微笑致意,笑容中脸颊上的酒窝是那么的俏皮。

汪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那个女孩匆匆的结束了自己的人生,在闲谈细语声中,隐约有些支离破碎的信息:高考压力太大,恋爱不顺,又或是喜欢的明星梅叶芳去世了?种种猜测让人不禁叹息。

总之那是一个烦躁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紧张,还有对未来不可捉摸的茫然。

在以后的十年中,汪骏每每回忆起当年高中教学楼下的那一片红色印记,心中禁不住的感到阵阵惋惜,豆蔻年华,肆意挥洒青春的年纪,就那样决绝的离去,留给人们的只有点滴的记忆。试问如今还有多少人还能记得那个一笑就会有个俏皮酒窝的清秀女孩,记忆你真是个让人痛苦而又甜蜜的东西。

回想往事是那些有些年纪而又生活不如意的人最愿意做的事,汪骏就是这样一个眼带鱼尾纹而又一事无成的人。虽然他的名字中有个“骏”字,但没有人当他是一匹千里马。“骏”字义中带着出类拔萃的意味,讽刺的是汪骏一点也不出类,只不过有点另类,另类的很幼稚。而立之年还未能做到顺应潮流跟上时代的脚步,只知道在自己的感情世界中自成一统。

又是一个和风微醺的初夏,在温暖的空气中,万物滋润,生命力在这个季节蓄势待发,人类的在这个季节中荷尔蒙分泌旺盛,动物们也到了交配的时候。总之空气中弥漫着暧昧、冲动的味道。在这迷人的季节中,至今单身的汪骏也禁不住父母在长途电话中的唠叨,终于在相亲网上注册了账号,开始了自己的相亲之旅。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可违,媒妁之言不可信。

网络世界让汪骏这样持传统理念的人有点茫然了,传统的相亲程序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节奏。网络时代的相亲已经彻底的颠覆了传统男人汪骏的世界观,网上选择择偶条件,网上浏览心仪的照片。

面对网上那些花枝招展的照片,汪骏感觉自己就像是古代帝王的选妃,对那些容颜鲜丽的女孩照片挑挑拣拣,嗯,这个有点胖,这个有点黑,这个面带煞气,这个嘛……待定。汪骏很得意,虚荣心作祟,嘴里也是碎碎念。

岂不知此时在其他的显示器旁,也有多少敷着面膜的待嫁姑娘对着汪骏的照片品头论足,这小子个子有点矮,这小子有点胖,这小子头发有点稀,这小子脸上有颗痣,这小子真帅——汪骏无耻的上传了吴奇隆的照片。

不知是哪一年的春晚,一个东北大爷带着一个穿着裙子的男的和一个个儿头不太高的女的,炒火了一个叫“某某某情调”的主题面馆儿。于是转眼间神州大地到处都能看到以各式各样以“某某某情调”为名的餐馆、咖啡厅以及洗浴中心。汪骏现在就在一个名叫“英格兰风情”的咖啡馆内,午后的阳光透过橱窗照射在汪骏的身上,使得连续喝了三杯咖啡的汪骏始终提不起精神。“英格兰下午不是一般都喝红茶吗?”眯着眼睛的汪骏暗自疑惑着,同时也对约他来咖啡馆见面却又姗姗来迟的相亲对象暗自诽腹。

这是他第十一次相亲见面,通过前面十次的历练汪骏渐已熟悉了网络时代的相亲节奏,网上选择对象,约定见面时间、地点,见面互相认识,然后在见面之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互相了解对方的工作、收入、住房情况以及对方父母的工作、收入、住房情况。谈完这些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双方是否有进一步交往下去的可能。整个流程直接、高效,透着网络时代的时效性却又有些冷冰冰的味道。

就在汪骏考虑是否再来个小点心顺便连晚饭一块解决了的时候,约他见面的那个姑娘终于来了。汪骏愣怔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和网上的照片资料差不多,齐肩短发,不施粉黛,灼灼的目光中透露着精明干练。“不好意思,来晚了,有点事耽误了。”那姑娘说罢,富有礼节性的抱歉一笑之后,就款款的坐在了汪骏的对面。

看着对方一笑时露出的小白牙,汪骏也是连连点头虚以客套:“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啥事,你好,我是汪骏。”说罢汪骏主动伸手。

对方也是落落大方的搭了下手:“你好,曾琪!”互道姓名之后,相亲见面的第一步礼成。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曾琪开门见山。“老手!”汪骏暗自评价,同时也老老实实的回答:“市场营销。”

“月收入是多少,在北京有房吗?”对方倒是干净利索。

“月薪一万,不包括五险一金,现在和朋友租房住。”经过前面十次相亲经历的淬炼,汪骏很上道。

“哦!父母是做什么的,也是在北京吗?”曾琪也很讲求效率。

“我爸妈都退休了,在老家,不过他们在那边有两套住房。”汪骏急着给自己加分。

“老家哪的,是市里的还是城镇的?”对方有点穷追猛打的意味。

“县里的。”汪骏回答的有点没有底气。

“哦!”曾琪大致了解了汪骏的综合情况之后眉头微皱,有点不满意。

汪骏也是微微皱眉,沉声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决定开始反击。

“公关公司客户经理,月薪两万左右吧,不包括五险一金还有年终奖,租房住,爸妈也在老家,他们都是普通公务员,也快退休了吧。”对比汪骏,曾琪对自己的条件很有底气。

“神气什么,又不是官二代!”汪骏暗自里对曾琪得意的语气很不满意,觉得她有点势力眼。气氛有点冷,汪骏对此次见面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没有,喜欢运动吗?”曾琪首先打破了尴尬。

“喜欢足球、篮球,但是都不太擅长,就是喜欢看这些个比赛。”汪骏觉得曾琪问这些是为了下一步的退场做准备。

“哦,有喜欢的球星吗?”曾琪倒是颇有兴致。

“克鲁伊夫、博比?穆尔!”汪骏对曾琪假模假式有点生气,故意说了两个远古的大神,他有点小心眼儿了。

“哦,是吗,挺好的,呵呵呵呵!”果然,在听完那两个从来没听说过的球星的名字之后,只知道贝克汉姆和C罗的曾琪也只能干笑了几声。

汪骏看了看曾琪一笑之后露出的小白牙,也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儿了,在看看对方桌前空无一物,当下也是抱歉的笑了笑,连忙扭头叫了声:“服务员!”还不好意思地问曾琪:“光顾着聊了,也没给你点喝的,你喝点什么呀?”

曾琪也挺不好意思的,连忙摇手道:“不用不用了,来之前我已经喝过了,今天下午你是第三个见面的,再喝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听曾琪这样说,汪骏对这次见面更是觉得索然无味,随后也应声道:“要不来点吃的吧?”问完之后,见曾琪又是很有礼貌的摇摇头,汪骏也是无奈的抬头对走过来的服务员抱歉一笑,示意自己不需要服务了。

又是一阵冷场,空气中凝结着尴尬。

“哦!对了我待会儿还有个约会,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见场面有点冷,曾琪倒是主动的结束了这次约会,只见她边说边站起了身。

汪骏见状连忙也站起身来,再次伸手应道:“好吧,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再见!”看着曾琪匆匆离去的背影,汪骏知道,也许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曾琪离去之后,汪骏托着下巴颏儿暗自念道:“什么呀,整的跟上厕所似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就在他独自沉思的时候,香风飘过,在他对面忽然又坐下来一个身影。

“不好意思,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音质柔美的声音轻声问道。

汪骏下意识的回答道:“没关系,随便坐。”说罢,汪骏下意识的看了看坐在他面前的那个人。

眉清目秀,淡施粉黛,朱唇皓齿,嘴角带笑,汪骏看着眼前的这个面带微笑的姑娘禁不住为之一呆,特别是对方微笑时脸颊上那个浅浅的酒窝,更是唤起了汪骏十年前的记忆,同样是初夏时分的下午,同样是那个亲切的笑容,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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