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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谈

“找到你了。”

“我这就来找你。”

四周漆黑一片。胖子蜷缩着蹲在地上,惊恐又绝望地叫着。他眼睁睁地看着食人花吃掉了郭恒,又吃掉了李东云,下一个就是他自己。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脑袋等那些沾着血液的食人花缓缓靠近自己。

“铛。”钟表打九点的声音将他惊醒。胖子满头是汗地打量着四周,意识到这是一个逼真的梦魇。他记得吃过晚饭后就感到阵阵困意,所以早早就上床睡下了。没想到现在才夜里九点。

胖子拭着额上的汗,掏出一支烟递在嘴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伸出手,假想着空气之中的火元素汇聚到了自己的指尖,然后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Fire!”

“无上圣火!”

“嘛咪嘛咪哄!”

接连试了几次之后,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来不是咒语的问题啊。”他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总不会真的在这个异世界做一辈子炮灰吧。”

闫健有些心灰意冷。本来嘛,牛批轰轰地穿越到异世界了,肯定是这个世界需要咱呀!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着实做了一番英雄梦,什么打败魔王迎娶美丽公主之类的。可是算算时间,来到这个世界都快一个星期了,除了每天吃吃饭抽抽烟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奇迹降临在他身上,满腔热血被磨得一干二净。

他掏出打火机点上烟,披上衣服出了门。那梦魇令他睡意全无。老实说他现在对自己能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这件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胖子决定上街转一圈儿,缓解缓解心中的压抑感。

黑门郡的夜晚依旧热闹,道路两旁的小吃摊挤满了食客,闪耀着彩色光芒的硕大水晶漂浮在街道上空用作照明。一绯一苍两轮圆月高高得挂在地平线之上。行人们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他们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像是交织在一起的命运。熟人见了面会相互拥抱,为度过了美好的一天而感恩,又为彼此祝福能有一个平静的明天。

他们肯定非常珍惜生活吧。闫健在街上缓缓地踱着步,心想异世界的人们其实和自己也没差,大家都是为了活着努力挣扎,努力让自己爱的人平静而美好的活下去。

由于黑门郡的地理位置,每年的魔物入侵都会造成重大的损失。这里的人们也不想让自己的生命留下遗憾,活在当下,再祈祷明天。

“不知道异世界有没有中秋节。”闫健看向远处的两轮硕大圆月。他记得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九月份,算算日子,现实世界的中秋节也不远了。

“不知道爸妈现在怎么样了。”他胡思乱想着,想到自己的父母,可能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异世界烂成了一条死狗;也许好几年之内都不会知道。

很小的时候开始,父母就每天都为了自己的事业奔波,甚至好几个月都不回一趟家。所以闫健打小就久疏亲情,一个人野惯了。小学的时候闫健的同学就特别羡慕他没有人管,每次放学之后可以去网吧去台球厅随便玩,再晚也没有人管。

其实胖子放学之后不去台球厅也不去网吧上网。他就一个人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走累了就回家。夕阳把前面行人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而他就专心地去踩那些影子;或者数着街道上的方形地砖,数一块走一步。可是他从来都记不清那些行人的模样,也数不清一路上有多少块地砖。

诶?我是什么时候去数那些地砖来着?胖子回忆着,发现自己的记忆之中出现了许多模糊的地方。他的家就在学校旁边。按理说他这么懒的人,是不可能放弃近路去马路上绕一大圈才回家。可是那些画面像是电影一般他的脑海中掠过,又怎么出了差错?

胖子走神的功夫,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之中的男人逆着人流走了过来。那人仿佛是一具幽灵一般,鬼魅而迅捷地穿梭在行人之中,细看之下还能发现,根本没有人能碰到他身上哪怕一块布片。黑影从闫健身边掠过的时候,似是踉跄一般,轻轻地撞了他一下。

“喂,走路看着点啊。”胖子从回忆中惊醒,冲着他高声嚷道。

“呵...哼哼。”黑影低笑了一声,迅速地离开,三两步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啧,真是个怪人。”他撇了撇嘴,那些思绪被这奇怪的黑影搅得七零八落。胖子盘算着时间,觉得该回去了。

闫健刚走过街角的小巷子,那个全身包裹在黑色之中的男人就从阴影之中渐渐浮现了出来。黑影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低低地笑着,饶有兴致地抛掷着手中的火种。

....

胖子推开房门,看到李东云端坐在桌前。桌上插着一只蜡烛,瓷质的盘子上摆着一只烧成金黄的烤鸭,正散发着浓浓的香气。雕花的水晶杯中半斟着红酒,而李东云正摇晃着酒杯,满脸笑意地问,“加个餐?”

“云爷懂我!”他突然觉得之前的抑郁都烟消云散了。李东云那贱贱的笑容在他的眼睛里也愈发得可亲可敬起来。胖子坐了下来,撕下一只鸭腿便狼吞虎咽。他有种错觉。因为他用眼角余光瞟到,李东云的身上似乎在散发着淡淡的黑烟。

肯定是我看错了吧。他不在意地想着。

“对了,怎么没叫恒爷过来一起吃?”

“恒爷睡着了,我刚在他房门外面听到他睡得可香呢,就没叫他。”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肥硕的烤鸭就被两个人解决干净了。

李东云剔着牙缝,打了个饱嗝,“幸亏那会儿没把恒爷叫过来,不然我估计这点就不够吃了。”

“话说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些东西的,这边也有夜宵服务嘛。”

“没有啊。”李东云冲着闫健挤着眼睛,“我在厨房摸到的,就在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装着,还热气腾腾的呢。”

“诶!?你确定这不是别人的夜宵么?我们就这样吃了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的啦,我觊觎这烤鸭好长时间了。”李东云啜了一口酒,“他们好像是用这种容器来保存食物的,而且效果比咱们那边的保鲜膜之类的东西要强多了,就连味道和热度都不会变。”

“是吗。”闫健摇晃着酒杯,目光迷离了起来。

李东云盯着闫健看了一阵子,问:“想什么呢。”

“想家啊,想未来啊,想我们怎么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活下去啊。”闫健仰头一口喝光了酒,又斟上了一杯,“我刚开始还满怀信心的,觉得自己牛批的很嘞!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一定能活的比之前更加精彩。可是在这里住的时间越长,我的心里就越发虚,云爷。”闫健看向李东云,目光灼灼地说:“你说我们会不会像一条咸鱼一样就在这里烂一辈子了。”

“怎么会。”

胖子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过去看他。那一瞬间,他微醺的醉意烟消云散。闫健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奇妙的分界点。这边是各种常识和逻辑构筑起的现实。那一边是一个名为凡特维斯的世界,充满了神秘与未知。而他现在就站在这座新世界的大门面前。

他看到李东云身上升腾起了烟雾,像黑色的火焰一般跳动不已。后者的身上的黑色火焰缓缓地向上燃烧着,而李东云的身体就像是被它吞噬了一般,渐渐地变透明,到最后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剩。

“云爷...你是羽化而登仙了吗...”他吞咽着唾沫,额头上渗出了冷汗。那诡异的场景让胖子想到了魔鬼献祭、走火入魔之类的。他记得自己看过的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没有呀,我在你身后呀。”他的身形在胖子身后显现了出来,伸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卧槽!邪魔退散!”胖子被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浑身颤抖着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慌张地说,“云爷!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找我呀,我我我是无辜的!”

“什么玩意儿,我活的好好地。你感觉一下,还热着呢。”李东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你很像一只被人家拿来擦了屁屁的小白兔诶。”

胖子在地上蹲了好长时间才缓了过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说道,“你才是小白兔,你全家都被人擦了屁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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