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赶月,一路风霜。半月之后,若虑与无恙来到了“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的凉州城,离西域已经不远了。
走进凉州城内,只见店铺林立,马路两旁的摊位上和店铺里都摆满了货物,街道之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形形色色,服饰各异。这里有来自不同地区和种族的人,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来往在街市上。在馆舍酒肆之中,羌管悠悠,歌声悦耳,此处歌歇,彼处舞起,好是一片繁华景象。
“先去吃点东西吧!”若虚提议道。此刻,肚子咕噜咕噜响的无恙自然是没有反对。他们在一家名叫醉仙楼的面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然后进入大堂。
说起酒馆客栈,在凉州城自然是不得不说醉仙楼的。醉仙楼是凉州城最老的酒馆客栈,也是凉州城最大的酒馆客栈。一桩生意如果久而未闭,那肯定是做大做强了。借问酒家何处有?那真是众人皆指醉仙楼了。醉仙楼位居凉州城东西南北街道的交汇处,正居本城中心。酒馆因其杂混南来北往者,所以它是消息集散地。行走江湖的,自然多是常来此处吃住。一来,饭菜甚好;二来,可以探听消息。
走进醉仙楼,便觉甚是热闹,满堂皆是客人,形色各异。他们坐了下来,点了几个菜。无恙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向着若虚说道:“过了这凉州城,是不是就到了西域荒漠,然后我们就--。”还没待无恙说完,若虚就急使了个眼色给她,并说道:“饿死我了,赶快吃饭。”无恙愣怔了一下,还欲再说,早被若虚一筷子递过来的饭菜给塞满了嘴。“快点吃吧,这个很好吃。”无恙愣了一下,然后吞了下去,不再言语。
虽则如此,四周的客人大多扭过了头来,狐疑地看向了他们。若虚泰然自若地说道:“这菜真好吃,酒也好喝,真是不虚凉州一行。”花无恙虽则不明就里,但也跟着吃喝了起来。众人见他们只顾吃喝,不再言语,便慢慢都回过了头去。
稍顷,只听得隔壁桌的一个似是喝醉了酒的邋遢汉子大声说道:“今年是九转回魂花的九十九年的开花之期,绝大多数的九转回魂花今年开花,所以凉州城内集聚了各路人马,都想去西域荒漠去寻那九转回魂花。可你们过得去吗?通往西域的唯一通道古浪峡口现已被黑龙帮霸占,想要过去,首先就要交纳一百两黄金的过关费。你们有这么多钱吗?退一步来说,就算你们过去了,就算你们采到九转回魂花了,可你们能回得来吗?西域荒漠狂风暴沙时起,蛇虫毒蚁多不胜数,能回来的人百不到一。想拿九转回魂花救命,那真是痴心妄想,只怕花没有采回,自己倒已经死在那儿了。”
只见那人说时,这醉仙楼里的客人都止住了嘴,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吃喝,都静静地听着。看这阵势,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去寻九转回魂花的,都想探听一点消息。
“江头风波未是恶,别有人间行路难。狂风暴沙蛇虫毒蚁这些都罢,怕就怕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冒了九死一生之险采到了九转回魂花,又被不讲道义的人杀了你,夺了去。”
那人说完这段话后,便又连饮了几杯酒,然后嘿嘿一笑伏在了桌子上。众人都睁大了眼,看向那人,还待他后话。谁知,一会儿传来的却是那人的鼾声。众人眼见此景便都回过了头去,窃窃私语了起来。
“为了这一千两黄金,我看不值得如此卖命,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有人听说如此艰难凶险,当即打了退堂鼓。同行的两人看向他,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同他走了。
有人惜命,自然也有人爱财。见这一行三人听说寻九转回魂花那么凶险,便打了退堂鼓,溜了回去,一个身高七尺的大黑汉不屑地一笑,说:“真是胆小如鼠,听风便是雨,还未到跟前就吓得跑了,如此胆气还怎么好意思出来行走江湖。”那黑大汉身高体壮,再加上表情凶神恶煞,自然有一种慑人之气,所以众人听后也都噤而不言。
这时,只见那先前还鼾声如雷的邋遢汉子睁了睁眼,缓缓说道:“李大鬼,你自以为你收了荆州首富楚万雄一万两黄金,替他来寻一株九转回魂花,这样很了不起是吧。我告诉你,楚万雄至少找了十个人来寻九转回魂花。而且,你是最低价钱的那个。楚万雄为什么这样做呢?他不是需要这么多株九转回魂花。而是因为,他知道这九转回魂花没那么容易找得回。他只是在你们之间赌有人能拿回一株而已。只要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能找得回,他就达到目的了。”
那个被喊为李大鬼的,听到这个人此番言论后,没了刚才的气势,颓丧地坐了下来,怯怯地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定金都已经收了,怎么能这么容易退缩呢?虽九死一生,我亦往也。”虽然,那个李大鬼想要表达自己的信义,可那声音虚弱得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他所说的话了。
“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错,但也要你有命花这笔钱啊,有能力消这个灾啊!自己都没命花的钱财,要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要是我呢,我早就拿着这笔定金逃走了。”那个邋遢汉子又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这个能力?你怎么知道我没命花?”李大鬼恼羞成怒。行走江湖的,最怕别人说自己武功低微,技不如人。这就像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不行一样,是种大羞辱。“我塞北阎王李大鬼怕过谁?”他大声喊道,努力挽回自己的威望。
那邋遢汉子嘿嘿一笑,说:“我看你怕这个。”说时,只见他拿起盘中的一粒花生米扔向了李大鬼。李大鬼躲闪不及,或者应该说他根本来不及躲闪。李大鬼直觉右手虎口猛地一痛,那原先紧握着的大刀就咣当一声落了下来。恍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还被刚才的力量震得颤颤发抖。
那个叫李大鬼的先前还在犹豫着呢,一看此景,便俯身捡起刀来一声不吭向外走去。李大鬼前脚刚走出醉仙楼,后面就陆续跟着走出了几个人。原先还座无虚席的醉仙楼,一下子就变得空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