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虚自春香院回来之后,便同无恙即刻出发了。才大半日而已,他们便行了二百里之远。当然,他们不是步行,也不是腾云驾雾,他们有良马代步。无恙骑追风,若虚骑迅雷。这两匹马都是若虚的,自来到这桃源镇后,他一直将它们寄养在同福客栈里。
说起这两匹马,那可是有些故事的。这个要先从迅雷说起。
别小看一匹马,在无恙当时所处的那个时代,它就相当于摩托车。好的马相当于越野性能好的摩托,而差的马只能相当于公路摩托、轻骑。若虚的这匹红棕马,那就算得上是超级越野摩托了,过山川河滩如履平地。若虚的这匹红棕色的马叫迅雷,言外之意就是快如闪电。
一个好的侠客,首先要有一把好剑,此外还要有一匹好马。剑舞江湖,马驰天涯。一个好的侠客总有很多故事,一匹好马也有它的故事。刘备的的卢马飞越檀溪救了刘备一命,赤兔马也曾让吕布、关羽来去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这些好马都为人传诵至今。
若虚的这匹马迅雷,是只野马,一只来自北方的野马。
那是在三年之前,若虚当时浪迹于幽州府,那天下午他在街上漫走,看风俗人情,赏两边风景。突然人声嘈杂,回头见有匹马在街中间狂奔,行人慌张躲避。若虚见这匹马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长、轻快灵活,步伐轻灵优雅,再衬以弯曲高昂的颈部,勾画出它完美的身形曲线。若虚一看就知道是匹好马,心中甚爱。于是他并不躲避,而是站立街中央,待马跑到眼前,他身影一闪侧身上马。
这匹马是有野性的,但它碰到一个更野性的汉子。若虚紧抱着这匹马狂奔出城。此时天色突然昏暗,雷声大作,天空划过一道道闪电,不一时大雨倾盆而下。这匹马见到闪电之后,越发狂地奔跑。那阵势,仿佛是想要跑过闪电似的。雨水很大,打得人睁不开眼,若虚死抱着这匹马,任它一直在田野间奔跑。
约过半个时辰,雨过天晴,这匹马也止住了狂奔的脚步。这匹马缓缓走到一株树下,俯下了身子。若虚翻身下马,抚了下它的头,这匹马温顺地贴向了他。他和这匹马在天色初晴的郊野望向幽州府,少作休息后缓步向城里走去。自此,若虚便喊这匹马为“迅雷”,一直带着它浪迹天涯。
话说一天,若虚骑着迅雷在郊外任意南北闲情游玩,忽闻远处隐约有一声马鸣。只见迅雷听到之后,先是扬头嘶鸣了一声。若虚看到迅雷这番架势,知道他要奔跑了,于是整鞍危坐。只见迅雷果真向着马鸣声的方向狂奔而去。奔出约三里开外,在一处荒野的草地处,若虚发现了一匹孤零的白马。那匹马就是后来的追风。那匹马一见迅雷,就跑了上来,欢喜地贴颈低鸣。原来,它们失散的好友。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若虚看到此景,心中暗喜,想不到自己不意又得到了一匹好马。后来,若虚便把这匹马送给了若彤。而这次若彤同无相法师、无我小和尚一同走了,便留了下这匹马在同福客栈。
一口气驰出二百里之外后,若虚提议道:“我们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吧。天色已暗不说,马也累了,不能再跑了。”
“好的。”虽然无恙很是心急,但她知道也不能操之过急。越是好马,越是更应该爱它。让它休息一下,明天才能好好赶路。他们勒马缓下步伐,一面向前面慢慢走去,一面寻找可歇脚的地方。约行至两三里许,见有一座破落的小寺庙依山而立。
“我们今晚就在这儿歇息吧?”若虚提议道。
无恙听后点了点头。
他们翻身下马,向这所寺庙走去。
走到寺前,无恙住下了脚步,然后慢慢打量着。寺庙的大门上的字久经风雨侵蚀已经缺笔少划斑驳不清了,要努力辨别才认得出是“不了禅寺”四个字。其中,“不”字的一竖已经被风雨蚀掉了,而“禅”字也少了一点。禅寺门两侧斑驳剥落的对联,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万缕烦恼丝易剃,
一点多情心难移。
当别的寺庙都在标榜自己六根清净时,它倒老实地说自己执着尘世泥足情海。当别的寺庙都忌讳谈情说爱把下半身藏起来时,它倒不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多情。无恙顿时对这座寺庙有了浓厚的兴趣来,便不请而入了。当然,也没有人请。走了进去,更觉沧桑。这是一个年久失修的荒庙。破败荒凉到没有一柱香火缭绕,只有落叶枯枝满庭;庙堂小到容不下一尊泥神,案板空空。
庙内的一角立着一棵参天大树,大树下面摆有一个圆形的石桌,四角各有一个石凳。由于经年没有人使用了,上面满是腐朽的落叶和绿色的苔藓。寺庙的一间仅有的庙堂,那木门已经被风霜雨雪浸蚀破朽,掉落在地上,不用推门便可入内了,屋内阴森潮湿,四面徒壁。正当我们四处看时,一条蛇从墙角的杂物堆里逶迤而出。无恙吓得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躲到了若虚的背后。
“这里如此荒芜破败,如何住得呢?我们还是再去找个地方吧。”无恙蹙着眉说道。
若虚听后一笑,说:“这个寺庙落得如此荒芜破败,可见这里方圆附近应该人迹稀少没有什么村落,不然也不会破败到如此地步。现在夜色又已深,再加上没有星月,更是难寻住处。我看,还是就在此处休息好了。”
“可这里如何能休息呢?”无恙不由得叹道。
“你先出去,我稍微打扫一下,然后生堆火就行了。江湖行走,就是这个样子了,会辛苦一点。”若虚笑道。
无恙听后无奈一笑,走了出去。若虚自屋外的树上折了一枝枝叶,以它当作扫帚粗略清扫了一下屋内的虫网灰尘。然后,他又捡了堆枯枝,生起火来。“随意找个地方靠下吧,困了就睡着了。”若虚向着无恙说。无恙走了进去,偎着墙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