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虚走后第七天,那个上午,阳光明媚,清风时起,柳絮轻飘,花香时袭。花无恙正在宅院收拾花儿,静远叩门。她打开门来,见是他,自然心内十分欣喜,但还是假装平静地说:“林公子,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呢。”
千盼万盼来的人,见了面还要藏着深情。
谁让她只是暗恋于他呢?
林静远淡淡一笑,说:“噢,无恙姑娘好。若虚兄走的时候曾特别交代于我,要我时常过来看无恙姑娘一下,看无恙姑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是的。若虚会这样交待他,花无恙自然不会怀疑。但是在那一刻,花无恙很想知道如果没有若虚的这番交待,他林静远会不会来看自己。
“林公子真是守信重诺。”花无恙浅浅一笑道。
“做人守信重诺是应该的,何况又是若虚兄所托。”他回说。
“如若,若虚走的时候没有这番交代,那林公子还会来看小女子吗?”问时,花无恙正背着他,摆弄着一盆花。面对着他,花无恙不好意思问,也没有勇气问。
林静远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这个,自然会的。你一个弱女子流离于此地,我作为近邻理应多照顾一下姑娘你的。”
“那真是谢谢公子的善心。”花无恙没有回身,轻轻说道。“小女子我近日安好得很,不劳公子挂牵,还请公子先回吧!如若我它日有难处求于公子的话,我自会到府上相告。”
静远听后怔了一下,然后无奈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了。”或许,他没有想到花无恙会冷淡到让他走。
他着实想留,但还是走了。
静远走了后花无恙又不禁后悔。好不容易盼来了他,却又把他给凶了回去。她恨自己的冲动。
可花无恙要的不仅是善心,她要的是爱意。
花无恙恨他不明白。
一个已然陷入深爱的女子,对一个尚不解风情的男子,总是这般又爱又恼吧!
在花无恙的精心照料之下,那些牡丹花越开越好。仿佛是在一夜之间,都绽放出了那甜美的笑靥。花朵娇艳饱满,花瓣重重叠叠,花色更是不胜数,有姚黄、魏紫、赵粉、四合连、醉颜红、红宝石等。一阵微风吹过,阵阵清香便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绿的牡丹是“豆绿”,它的颜色近似叶绿;黑的牡丹是“冠世黑玉”,它的颜色是深紫发黑;花瓣最多的牡丹要数“魏紫”,约有六七百片花瓣;红的牡丹是“脂红”,它的颜色近似胭脂;蓝的牡丹是“蓝田玉”,是粉里透蓝;最让人心醉的牡丹是莫或“二乔”,半红半粉,犹如两个绝世佳人,比肩而立,又如一位佳人着两色羽裳。
久久地与花儿对视,你也会变成一朵花儿。当花无恙专注于这些花儿时,她有时会忘掉想念静远的苦涩与烦恼。
这日,花无恙正在昏然忘我地理花,突然响起了叩门声。打开门来,见是静远。她十分欣喜,在那一刹,她的眼中流露出光来,明媚得就如透过枝叶洒下的阳光一般。随即,她又假装平淡地问道:“林公子,是你啊!你,怎么又来了?是若虚公子有什么音信吗?”
她的语调里不无嘲弄。
她恨他的不勇敢。
林静远听后不安地摆弄着手中折扇,轻轻地说:“不是了,无恙姑娘,我是循着花香来的。”
“噢,公子原来是来看花的啊!”花无恙略有不悦地说。言外之意,你不是来看我的。
“也不是单单是来看花的,十多天没有见无恙姑娘了,想过来看看无恙姑娘近来怎么样了。”林静远轻轻地说,有点羞怯。
如果一个男子记得多少天没有来看过你了,或多或少他都是把你放心上了。花无恙听静远如此说,心中生出一丝窃喜来。而这份窃喜又轻易地洋溢到了眼底,流光烁采了起来。
“噢,有十多天了啊。”花无恙轻轻念道,“林公子你记性可真好啊!”
花无恙这样一说,静远不禁有些脸红了,颇觉不安,顾左右而言它说:“无恙姑娘,这些花儿开得可真是美啊!十分娇艳,一片异香,整个镇子都能闻得到吧。”
花无恙听后微微一笑,说:“既然娇花眼前、异香入鼻,林公子你也应该是情思逸飞,若不即兴赋诗一首,岂不辜负了这美景?”
花无恙想林静远吟诗给她,就像他吟诗给他的表妹梅玉莲一样。只是,这种事不合明说强求。于今,她退而求其次,心想,先吟诗于我种的花儿也可以啊!
“既然无恙姑娘说了出来,那我就勉强为之吧。”静远微微笑道。说到作文赋诗,他没有那么紧张了。毕竟,这是他得心应手之事。他轻敲折扇,沉吟了一会儿,慢慢诵道:“一片花开十分香,更借清风满小巷。若问姑娘艳如何?动人姿色世无双。”
花无恙听他如此吟诵,心中暗喜,但也假装不知地问道:“如何是若问姑娘艳如何?”
静远一听,脸立即就红了,支吾道:“是牡丹,是牡丹,是若问牡丹艳如何。我一时慌张,不由得说错了。”
“噢。我还以为--。”花无恙浅浅一笑,止于当止之处,转而说道,“林公子既然如此喜欢此花,我就送公子一盆吧。也算是小女子我对林公子多日来的照顾聊表谢意,还请公子莫要嫌弃莫要推辞。”
一个聪明的女子,总会在适当时机送些适当的东西给自己喜欢的人,好让他睹物思人。
为了掩饰刚才的失语,林静远没有再推辞,假装平静地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就请公子你自选一盆吧。”花无恙脸上漾着笑意道。
静远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选了一盆“赵粉”。花无恙注意到他选的那盆“赵粉”,那花的色泽同她衣服的颜色很是相近。难道他这也是“爱屋及乌”吗?花无恙心想。若不然,为何那么多花色中,他独独单选那株“赵粉”呢?
“我选好了,就这个好了。”静远说时指向那盆“赵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