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送壮士一程......”董卓微眯着双眼,瞳子一片清明。
华雄应声擎起战刀,须发皆扬,像一只敏捷的野猿,扑入战团。
吕布不禁暗暗叫苦,右臂一阵阵的骨髓之痛,已完全影响了实力的挥发,面前的五将代表着西凉最强大的武力,自己即便以完好之躯,巅峰之态,想要撕裂他们的合击,也绝非易事,而今,能否杀出重围,看来只有老天知道了。
吕布扭身侧移,稍减右臂受力与华雄刀戟相交,一股大力从画戟上传来,由掌入肘,经手达臂,那撕心裂肺的痛,吕布真怕右臂会承受不起而就此废掉。
李傕提枪,神情依然专注,但是脸上已不可遏制得扬起了一抹喜色,凭四人联手已与吕布战得旗鼓相当,再加一个华雄,那意味着什么?李傕当然明白,他渴望胜利,尤其是这么一个能令自己生出敬畏之心的敌人,打倒他!将是最称心快意的事!
但是,下一刻,李傕却发现:华雄一来,攻击力暴涨,但是进退有据的节奏却乱了,华雄猛冲猛打,一息之间又连出六刀,吕布因势利导连退六步,六步之外,四人合击之势霎时土崩瓦解。
便在此时,谁也没有料到,没有想到,吕布的身体就像一只大鸟,不,比鸟更轻,更快,就像一阵清风,以一种人类绝对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倏乎间从撕杀中飘向了嘉德殿门口。
李傕一惊,大喊:“弓箭手!”
在飘掠的过程里,吕布来得及思考,殿门宽一丈,倘若关上,在背后有弓射的情况下,想要破门而出是绝无可能,庆幸嘉德殿门的敞开,庆幸射手的弓没有张开......但是嘉德殿门外有数千的带刀甲士,紧接着迎来的,将是没有缝隙的攻击。
“杀!”西凉兵雪亮的刀光似潮起潮落,一层一层得向嘉德殿方向涌来,吕布眺目远望,寻找奉自己命令坚守在正南门的并州战士们,可惜欲穷千里目,还需更上一层楼,面对数千涌进的浪潮,唯有逆流而上。
便在此时,寒芒一闪,风刃如刀,扑得吕布眼睛微眯,脸皮发痛,此时的他才明白,自己今日鲁莽了,是的,西凉乃藏龙卧虎之地,军中的高手是层出不穷。
比如这时来的这一刀,至少已经有了宋宪的水准。
吕布挺戟迎上去,啪得一声响......
牛辅整个人被一股沛然莫御的霸道力量击的向天飞去,喷着鲜血,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惨然震飞,他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看上去如此温柔地一位年轻人,怎么会拥有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霸道!
吕布这一戟用的是全力,为了尽快杀到正南门下,他必须一招制敌,绝不能被西凉兵缠住。但是,这一戟过后,感觉到右臂箭伤处一阵撕裂剧痛,他知道自己不能久战,必须马上脱离皇城,然而一戟击飞牛辅,他的人也被阻了一瞬间。
便是这一瞬间,整个嘉德殿石阶都被西凉兵给包围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吕布在心中惊叹了一声,可他没有一丝畏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留得下吕布!
“杀!”
嘉德殿的四面八方响起一阵喊杀之声,无数的士兵从石阶下冒出头来,人潮涌向吕布,却像激流遇上了坚不可摧的磐石,水花四溅,嗤嗤嗤嗤数声利刃破肉的响声刺入耳膜,然后冲在最前头那四个人很快就像是四根木头一样倒了下去,他们捂着咽喉,手里的鲜血不停向外冒着。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月芽的锋刃上滴落几滴发暗的鲜血。
廖廖数人的死亡,根本不可能震退所有人的冲击,西凉兵的冲击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便再次淹没了吕布。
比之娇阳还要耀眼的锋芒再次闪起,而这一次吕布忽然灵机一动,不再试图一戟取命,而是奇快无比得在冲近自己的西凉人大腿和小腹上划了几下。
几人身上同时多出了几条鲜血淋漓的口子,翻开来的血肉喷出鲜红的血水,而血水在片刻之后马上变成暗黑的紫酱,传起浓浓的腥味,同时响起数声格外凄厉的惨叫,受伤的这几人一时不得便死,此起彼伏的惨叫,终于让人潮在此时顿了一顿。
趁着这个机会,吕布像一阵风,像一道影子,贴着西凉人的身体掠过了石阶,站到了开阔的广场。
刚抹掉嘴角的鲜血,艰难站直身子的牛辅看着周围满地的骚动,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与惧色。他从来没有想像过,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在数千精锐西凉军中如此惬意的杀进杀出,留下一地的血水,带走鲜活的生命,而人却显得如此轻松随意——-如穿万片花丛,而片叶不沾身。
其实是牛辅没有注意到,吕布的右臂已开始一路滴血。本是双手运戟,现在也已换到左手,只能靠着单手持戟奋力向南。所幸的是没有再遇到至强的武者,一路突进,倒也行云流水。
向前!向前!再向前!皇城正南门,就在眼前。
忽然,喀喀一阵弩箭上弦的机簧声音响起,吕布的耳朵准确地捕捉到了一个恐怖的声音,他的心紧了一下,抬起头来,正南门赫然已在眼前,只是门楼与墙头的士兵,那张弓搭弩的士兵,那黑压压一片的士兵,怎么不是并州子弟?
并州军呢?自己带进皇城来的一千并州战士呢?难道他们已经全军覆灭了!吕布的心猛得又紧了一下,从而让他的左手停顿了一下,画戟刚刺进一个扑过来的西凉兵胸中,而忘了拔出来,下一刻,吕布的一只脚已重重得踩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上,“轰”的一声。
只是一脚。那块方正地坚硬青石板从中裂开,翘起了四方的板角,向着那些扑过来地西凉兵身上飞戳而去!
石板裂开,吕布的身躯也于刹那间,由飞快的前进而变得异常静止。